第108章 種玉記(第2/5頁)

趙思危的話其實不無道理。

若是紀陶只是一人在此查案,唐糖絕對相信他有獨自脫險的能耐。而以唐糖現時的身體狀況外加笨拙身法,大約也就能相當於一頭熊的水準,紀陶若是帶著她一同逃生,其艱險程度的增加,絕對要以十倍計。

“這些都是我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

“再或者,索性讓三爺送了你出去。”

“那此處……”

“禿……本王是說,我家老頭子若知道失了麒麟肉,勢必雷霆大怒,此處也必將大亂,不過本王自認後盾堅強,將軍早已發了重兵在途,若說硬取,要想踏平這方鬼蜮,絕無大險。你放心好了,塵歸塵,土歸土,已經死了的人自是當歸閻王……而本王,也一定會安然回京的。”

已經死了的人歸閻王,意思正是他爹別想有生路!此人真乃一號奇人,別人黑燈瞎火才敢幹的事,他當真敢擺在桌面上講。

唐糖大驚:“踏平?那許多人,那些被囚的幸存兵丁……”

趙思危微嘆一氣:“大變故之中,為取大義……顧前不顧後乃是常事,那些人……唉,糖糖,許多事情還須看淡。”

他道的平淡無波,唐糖聽來卻是益發心驚,趙思危會這麽想她是毫不驚奇,但紀陶怎麽可能容忍這樣一個結局?

唐糖深知紀陶性情,就算沒有她,他在這個地方要顧的,尚有他的大哥、二哥……以及所有依然活在這舊城的地下監獄、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苦命之人。

趙思危口中的大義,同紀陶心中的大義,根本就不是一件東西。

紀陶這人看似溫和隨性,但他骨子裏那腔熱血,即便在歷了這許多艱難困苦之後,依舊可融冰雪。

他自少年始關注謝家軍失蹤一案,歷經九年鍥而不舍,追查至今,終於到了離案子的結局最為接近的時候。即便唐糖與秘密本身毫無幹系,這一刻也不能迫他拋下所有,只為他二人逃出生天。

更不必說,唐糖根本就是這個秘密的核心。

齊王猶在催促:“道長就在南樓,你現在是來福,自可過去相請。就說本王新近悟道,頗有一些迷津需要道長指點。至於如何令他出去,本王一會兒自有法子。”

“不,不,我不用他送出去。殿下有無想過,另外的逃生出口至今未能尋到,我在的話,或可幫上一點忙?殿下迢迢赴昆侖,是為了什麽?不若實言以告天下,是為解救被困鬼蜮十來年的生靈……”

趙思危聽得十分不屑:“你編的這個更像是趙思賢,不是本王。”

“殿下視賢名若浮雲,可若京城的那些朝臣……比較看重殿下有無好生之德呢?同樣是為取大義……”

趙思危聽得心中微微動容,卻是繼續冷嗤:“糖糖,你的口才不如紀三,啰嗦起來倒有點像裘全德。”

唐糖並不覺得惱:“殿下不要遲疑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想法讓我潛去北花園。”

紀陶近幾月來浸淫於古昆侖文化之中,對這一族的了解有了一定的深度。

以昆侖族長老的說法,他們的昆侖故園至少在百年前仍存於世,何以在這個所謂的舊城之中,只能看到漢人的古老建築,而古昆侖的痕跡卻是蕩然無存?

世人皆傳那古昆侖王是個機括愛好者,然而如今這個舊城,除卻唐糖從曹四渠那裏證實過一部分魚池結構,那些連接管道過濾水源用的球形閘門,實在算不上什麽大型機括,昆侖王不可能那麽無聊罷?

昆侖舊城的許多秘密,在此前分明已經顯而易見,唐糖以為他們早已無限接近於哪個謎底,然而如今身值此處,卻發現在這裏連謎面都摸不到。馬蹄形的城池、圖紙上反復描繪到的小狐狸臉……

以紀陶的判斷,這些秘密一定是以什麽方式被掩蓋起來了,這個地方很可能留存著一條別樣的逃生之道,正等著他們去發現。

紀陶扮作茯苓子老道,確然利於掩護身份,卻同時又掣肘於這個身份,被老禿鷲日日纏著參機悟道,壓根無法施展能耐深入查探。

趙思危看唐糖居然執意要留,自大狂的本性畢露:“這種時候,本王靠個快要生孩子的女人成事,說出去照樣毫無德行可言。”

“……殿下,您從前將我的技藝誇得天花亂墜,怎的如今忽然對我信心全無?在開鍋儀式開始前還有整整五個時辰,我探路的本事大的很,這城中的秘密至今冰山一角未露,破綻一定就在某處等著我。逃生之路一旦找著,我一定聽您的先撤。”

“你不要忘記本王是當了父親的人,本王的妃妾,懷胎十月便恨不能當十個月的豆腐,碰都不容一碰,你倒好,以為自己是金剛所鑄?”

“殿下總不會要求你的妃妾全都會飛檐走壁罷,其實她們也就是沒被逼到份上。自己的郎君身處險境,是個女子都不怕粉身碎骨的……我絕不可能留下三爺孤軍奮戰,還求殿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