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永別(第6/6頁)

他們最後分手是在公車站前。她要坐車回學校,他送她到車站。站牌上寫著下一趟公車到車站的距離,氣溫重新又升上來,他們的手都黏稠地出了汗。到了不得不走的時候,她放開他的手說:“我走了。”

他又重新拉住她,低下頭,一臉的難過:“還有時間,等下一班車再走。”

這一班或下一班,遲早要走,還等什麽,難道要等她哭出來。細細想來,她在沈奕衡面前從來都保持著陽光燦爛的形象,大概連眉頭都沒皺過一次。現在她也勉力擺出一個微笑,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拖住你那麽久,該走了。你不就是看上我不黏人?要不是我說一年之內一定分手,哪能追到你這個男神?”

他低眼,停了片刻,猶豫再三,說:“……不要這樣說。”

不要這樣說,但並非說得不對。確實,有些事說得直白,就變得沒意思。他低下頭,在人來人往的車站上吻她,肆無忌憚,路邊沙縣小吃攤上吃早飯的青年和挽著菜籃路過的大媽都目瞪口呆地朝他們側目。

這是一個永別的吻,這一次誰也沒有直白地說出來。

公車終於從遠方開過來,在站台上“吱”地一聲停住。她推開他,匆匆說了一句“再見”,沖上車去,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他還站在站台上,神色惘然地隔窗與她對望,有點形單影只的樣子。

下一刻車子啟動,窗外景物開始交疊倒退,片刻把他的身影甩在遠處。陽光反射在玻璃窗上,讓人睜不開眼。她迎著風,眼淚不自覺地落下來,又趕緊背過身子,偷偷抹掉淚水。不是不明白不該有遺憾,有些事注定不能夠長久,就像看一部小說,再感動人也有終結的一章。那一年她將要二十一歲,已經經歷過不止一次生離死別,每一次都是面對至親離開,徹骨疼痛。至少這一次她知道他會完好無損,太平洋彼岸會有加州陽光,有景繡前程,會有美女如雲的裸、體海灘,也有未來的無限可能。至少這一次她是笑著說再見,了卻自己一個心願,為這段人生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