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頁)

童童是從我出道起,就陪著我一步步走來的人,她是太豐娛樂公司幫我聘請的助理,老家在成都,上中學時舉家搬至香港,來得比我早,粵語說的卻沒有我好,得知我是內地人,一陣歡天喜地,跟我交流都是普通話,經常蹦出一、兩句方言來。我的語言天賦不俗,還沒有如歌中所唱“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已熟練掌握了川/普(四川/普通話),而且對她自家腌制的泡菜念念不忘。

當我告訴她,我要離開太豐的時候,她毅然選擇跟我走。

離開太豐後,我接拍了陳易導演的古裝奇幻電影《滿月》,這一部電影是內地公司投資的大片,主演都是一線演員,與他們相比,我只是個小新人,但我又是所有女性角色中,戲份最重的一個。究其原因嘛,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走後門,這一部電影的編劇老師,他是我的麻將牌友(其實是孟老師的好友)。我出演的這個人物,就是照著我的樣子創作的。

當時,陳易導演心煩於找不到‘感覺對’的女演員,編劇老師就對他說,“我帶你見見惠兒。”於是,他把陳導帶到孟老師家裏來見我……

電影點映的日期確定了,我特地買了兩張票,邀請童童一起來看。電影中,惠兒最終是死了,拍完這場戲的時候,我領到了一封紅包。聽到童童拆紙巾擦眼淚的動靜,我是困惑的,故事情節好像沒有這麽催淚。

不等影廳亮起燈來,我戴上帽子和口罩,撤離現場,坐車上路,才有機會跟童童談談心,她說,“小可,我覺得你脫胎換骨了。”

“真的嗎?”我覺得她一臉‘我家小可真爭氣’的表情,有點傻氣。

她“嗯”一聲說,“我很高興,像余高幸一樣高興。”

余高幸,偶像派(是他自稱的)青年男演員,我的好友。

他出生在九大古都之一的山西大同,父母原本想給他起名叫高興,卻遭爺爺奶奶的嫌棄,便將‘興’換成‘幸’,寓意是希望他未來每一天高高興興,美滿幸福。

他和我一樣,不是表演專業科班出身,面試過很多劇組,被一家經紀公司看上,但是只給他接一些草台班子的戲,他以為自己要演上好幾年的小角色,才有出頭之日。

然而,鴻運當頭照,躲都躲不開,大好年華的他,把握住了一夜成名的大絕招——命。

有一部小成本的電影找上他,他沒遇見過這麽好的劇本,全情投入,讓自己的靈魂短暫地燃燒起來,最後憑借這一部佳作,一躍成為金桔獎史上最年輕的最佳男主角。

一時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果敢地站到了行業內的眾人眼前。

之後,陳易導演選中他出演電影《滿月》。

余高幸是戲份最多的男性角色,我是戲份最重的女性角色,所以有不少的對手戲。初來乍到,我們兩個人都很靦腆,面對著面吃盒飯吃多了,才解放天性,敞開心扉。

可是,這個盒飯通常是他眼巴巴地看著我吃,他的角色需要他瘦出仙風道骨之感,因此他格外痛苦地減肥,腦子裏除了台詞,只有唱著,“手裏捧著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

魔音灌耳,才懂孟老師的珍貴。

他來來回回地唱這麽兩句歌詞,我不勝其煩,終於做出一件使我們的友誼迅速升溫的事情——我偷偷藏下了一份雞腿飯。

那天晚上,他像一個煙民尋到大煙館一樣,摸到我的房間門外,一邊鬼鬼祟祟地張望著,一邊敲敲門,我警惕地開門放人進來。

他吃完一整盒的雞腿飯,打個嗝,開始思考人生,“你說,當初我想養家糊口,才進這一行的,如今我好不容易賺了點錢,卻連一口雞腿都吃不上,我到底得到了什麽?”

我不知道他到底得到了什麽,但我從他身上參悟出,人還是不能吃得太撐,容易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