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伴娘缺席

離婚期只有兩天了,鄭建琴請了假,回家準備婚事。

在鎮小代課將近十年,因為一直沒有轉正,所以關系好的同事並不多。

跟她差不多時期進學校的代課教師,因為沒有希望轉正,先後都離開了。

而正式師範畢業的老師,大多看不起她這個代課的,盡管當面客客氣氣,私下裏並沒有跟她有來往。

就算有幾個關系還可以,也沒有親密到可以像閨蜜一下訴說心事。

這次婚禮的伴娘,她邀請的是兩個同事,算是同事裏關系最好的。

她們比她小幾歲,也沒有結婚。

沒有在自家親戚裏找,主要是家裏除了兩個侄女,找不到同輩的女孩子了。

吃了中飯,鄭建琴來到鎮上,到學校找兩個伴娘,打算趁她們中午有空,請她們陪自己去試婚紗。

鎮上有家定做衣服的老店,老板是個五十出頭的小老頭,能做各種風格的衣服。

據說虞城那邊,也經常有人專門找上來,請老板出手,做西裝旗袍婚紗這種技術難度大的服裝。

鄭建琴在那邊也定了一件婚妙,款式跟國外電影裏新娘子穿的差不多,純白色的拖地長裙,上半身點綴了一朵朵的玫瑰花,裙擺是一層一層的荷葉邊,蓬松又充滿了空靈感,非常漂亮。

走進學校,來到後面的教工宿舍,她拿出鑰匙,準備先進自己的宿舍一趟,把晾在屋裏的衣服收拾一下。

還沒開門,隔壁房間傳來的說話聲,讓她停下了腳步。

教工宿舍是老式的二層樓房,樓上樓下一個格局,走進去就是一條兩米多寬的走廊,兩邊都是宿舍。

靠南邊的房子照得到太陽,所以建了陽台,而北邊就沒有這個條件了,所以住在南面的老師,大多是校領導或資歷比較深的優秀老教師。

鄭建琴原本沒有宿舍,今年靠侄女幫忙,轉了公辦教師,才分到了一套樓下的宿舍。

當然宿舍在北面,條件就差多了,陰暗潮濕不說,常年照不到太陽,衣服洗了,只能拿到樓下的院子裏晾曬。

一些不好見人的內衣褲,只能掛在宿舍裏了。

“你說鄭建琴是不是腦子有病?都快結婚了,居然還沒請校長和教導主任去喝喜酒?”一個尖利的聲音說道。

“是啊!我也聽說了 。”另一個聲音有點沙啞的女聲回答道。“聽說她來請婚假的時候,校長的老婆和女兒,就做好了去喝喜酒的準備,現在倒好,喜酒喝不成了——”

“難道沒有人提醒一下鄭建琴?”一個低沉的女聲問道。

校長的老婆可不是普通人,據說哥哥是教育局的幹部,鄭建琴這麽不給面子,往後肯定有小鞋穿了。

“誰吃飽了撐著,管這樣的閑事?”那個尖利女聲幸災樂禍地笑道。

“就是。”沙啞女聲冷笑道。“她原本連轉正的機會都沒有,後來不知道走了誰的路子,突然就轉正了,看把她得意的,有人巴不得她倒黴呢?”

“唉——”低沉女聲嘆了一口氣。

“你別同情她。”尖利女聲叫道。“做了十年老師,連這點人情世故也不懂,活該她倒黴。”

她顯然怕這個心軟的同事打電話給鄭建琴,讓她邀請校長和教導主任。這樣一來,好戲就看不成了。

“就是。”沙啞女聲也嚷道。“這種人不讓她長長記性,遲早會出事。”

鄭建琴在門口握緊了拳頭,故意養長的指甲刺進肉裏,非常疼。

她像是沒有知覺似的一動不動,直到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才清醒過來,連忙扭開門,進了屋。

反手關上門,又按了球形鎖的保險,整個人才癱軟下來。

沒有轉正之前,因為沒住宿舍,所以私下跟同事接觸不多。

平時見了面,一般都是點一下頭或者打聲招呼,很少聊私事。

這次請婚假,沒有住在宿舍,他們就在背後這樣肆無忌憚地議論自己,鄭建琴這才發現,自己在她們心中的地位居然低到這個程度。

她們這樣看待自己,不知道原先答應做伴娘的同事,有沒有因此改變主意。

如果她們害怕得罪領導,拒絕自己,那就麻煩了。

明天酒席就要開始,後天是黃道吉日,正式要去男方家。如果她們不來,自己一時之間,哪裏找得到人?

沒有邀請學校領導喝喜酒,確實是她疏忽了,鄭建琴決定回去之後,馬上寫幾張正式的請柬,把學校所有帶職務的,都請過去。

打起精神,把屋裏的衣服收拾好,她悄悄打開門,往處面走去。

走出走廊,轉角處是露天樓梯,兩個同事都住在樓上。

鄭建琴走到門前,輕輕叫了一聲。

中午的時候,有些老師要睡午覺,所以不能大力敲門,免得驚動她們。

這這的房子隔音效果非常差,稍微用力一點,旁邊就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