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此扣應為相思扣吧

沈晚從書坊歸來時,腦中尚還在籌劃著新書稿的風格走向,因而倒也沒注意顧立軒偶爾幾次看向她時那異樣的目光。

晚膳時,顧母說起今日秦嬤嬤親自到訪之事,遲疑道:“雖說那秦嬤嬤之後找立軒似有要事交待,可她前頭剛一進門時卻是奔著晚娘你過來的,嘴裏說找你是因著不打緊的小事,但咱這樣的門第能勞動人家那樣身份的人親自跑一趟,左右不能失了禮數。改日你若得便,不妨備上厚禮去那淮陰侯府拜上一回,左右問明了她找你何事,也算全了禮數。”

沈晚正詫異那秦嬤嬤特意找她何事,又聽得顧母提議她改日去侯府拜訪秦嬤嬤,本欲開口拒絕,可剛擡頭便見那顧母殷切的眼神,拒絕的話便難以吐出口。

思及在書坊近月來的翻閱也大概有了結果,待日後有了些許銀錢傍身行事也會多有便宜,沈晚心中輕松了幾分,又想統共也不過是一次外出交際,於她而言不是什麽左右為難之事,便點頭將此事應了下來。

見她答應,顧母也松了口氣。這些日子來,沈晚的異狀她也看在心裏,又何愁不急?成日在書坊躲著,不願歸家,亦不願與其他官眷來往交際,無疑是心如死灰的跡象。如今她能松口同意外出交際,無疑是個好兆頭,總比一味地在書坊裏躲著強。

顧母又有幾分期待的試探道:“不若待幾日趕到立軒的休沐日,你倆一同……”

後面的話在沈晚隱約沉下來的臉色中自動消聲。

顧母嘆氣著去看對面的兒子,卻見他此刻正低著頭,握著的手攥的死緊,削瘦單薄的身體抑制不住的輕顫,整個人似乎極力壓抑著什麽。

顧立軒極大的反應也讓沈晚側目了一瞬。

似乎察覺自己情緒過激,顧立軒有些惱羞成怒,當即摔了牙著,一言不發的憤而起身,踹倒凳子憤憤離去。

顧母面上浮現難堪之色,暗恨自己多嘴。

沈晚卻不以為意,面色如常的夾菜吃飯,吃罷後便行禮告退,余下身後顧母唉聲嘆氣。

既然應了顧母,這兩日沈晚就備了幾匹上好綢緞,又做了幾朵樣式新穎的絹花,打算來日便去往淮陰侯府拜訪。

臨去之際又想到秦嬤嬤有無其他女性親眷,她又那般歲數,送她絹花未免有幾分不妥當,遂臨時取了紅繩編了大小兩個中國結,替換了那幾朵絹花。

想來如此便也妥當。翌日清早,沈晚穿戴齊整,便令雙壽捧了綢緞,令春桃端上那盛放中國結的梨花木盒,帶著兩人便往那侯府而去。

因為畢竟不是拜見侯府正經主子,所以沈晚便來到侯府旁門,向守門護衛自報了家門後,便煩請他進去向那秦嬤嬤通秉一聲。

聽門衛稟報沈晚前來拜訪時,秦嬤嬤還好生驚訝了一番,這是他們顧家已經有了決斷?

秦嬤嬤暗下揣摩,既然是顧家遣晚娘獨自前來,那想必此事已是定了□□分。妄她之前還道那般的事未免駭俗了些,沒個十天半月的想必沒個結論,卻不成想那顧家竟如此心急,堪堪不過兩三日便下了定論,巴巴遣人過來。

也怪不得小九每每提及那顧主事,總道他多有不堪,如此瞧來,也確是如此。

秦嬤嬤心底越發瞧不上那顧立軒,心下暗嘆可惜了孬夫配好婦,面上卻毫無改色的令那門衛快快請顧家娘子進來。

小聲囑咐了一番雙壽和春桃,沈晚便整整衣裳和頭飾,帶著二人隨著引路小廝進了侯府。

進了侯府幾步處,便是一須彌座的照壁。照壁恢宏壯觀,壁心由整齊的方磚貼砌而成,裝飾鑲嵌有福壽字的磚匾,屋頂相交的地方也有混梟和連珠。單單一座照壁便如此講究,淮陰侯府的其他建築便也窺一豹而見全身了。

轉過照壁之後,小廝帶著沈晚一行沿著抄手遊廊往內院走去。沈晚第一次入這侯府,自然不敢多看,只堪堪掃過一眼,瞧侯府內建築尚樸去華,明廊通脊,曲廊亭榭,甚是恢弘大氣,心中不由感慨權貴人家的豪奢果真不同凡響。

待終於到了秦嬤嬤所在的院子,沈晚遠遠便見了那秦嬤嬤在院外候著,遂緊走幾步過去,輕笑著:“嬤嬤特意出來相迎,倒真是折煞晚娘這廂了。”

秦嬤嬤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過一番,一邊暗暗稱奇她如此這般的從容淡定,一邊熱絡的拉過她的手往院裏走:“晚娘你啊就是太過拘禮,你人能特意來看我這老婆子就罷了,帶些厚禮來作甚?”

沈晚笑道:“哪裏就算得上什麽厚禮了,區區薄禮,若能入嬤嬤青眼,那也是它們的體面,全作沒白來世上走過一遭。”

秦嬤嬤也笑笑,甚是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得我老婆子青眼有甚打緊,能得我家侯爺青睞那方是福分。”

沈晚詫異,莫不是秦嬤嬤要拿這幾匹料子給霍侯爺做衣裳?可那霍侯爺身上衣服料子不無是為皇帝所賜下的貢品,饒是這幾匹為江南知名織造坊所造,在霍侯爺跟前怕是不夠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