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日, 沈晚直至夜幕初臨方被侯府的官轎送回了顧家。

自那以後, 顧家上下的人便驚愕的發現, 沈晚的行為舉止與以往大相徑庭, 其變化幾乎是肉眼可見。

若說往日的她是素淡的, 猶如白玉蘭似乎帶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清絕和淡然, 那如今的她便是濃烈的,猶如綻放正艷的鳶尾, 花開枝頭肆無忌憚的展現著她獨有的色彩。

伺候了沈晚將近一年的吳媽, 可能是見慣了她樸素淡然的模樣, 突如其來轉了風格, 一時半會還真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吳媽就眼睜睜瞧著那小娘子似乎換了個芯子般,每日裏精心上妝打扮,胭脂腮紅珍珠粉,樣樣無不精細, 傅粉描眉,對鏡貼花黃, 件件無不上心;穿著無不精致, 非綾羅綢緞不加身,佩戴無不奢華, 非金玉寶石不佩戴;不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隔三差五拜帖幾個官夫人, 邀約一同逛胭脂鋪子,各大銀樓,出手亦闊綽, 那些個黃金頭面、珊瑚頭面、各類寶石頭面,但凡是瞧上眼的,一概打包買下,眼睛眨都不眨。

吳媽在旁冷眼瞧著,不由暗下咂咂嘴,覺得這小娘子大概已經被富貴迷了眼。

別說顧家上下的人驚異於沈晚這副近乎是翻天覆地的轉變,就連以往與她交往還算頻繁的虞夫人,也是被沈晚這轉變畫風驚個目瞪口呆,有好幾次都差點脫口問出,莫不是受了家中妾室刺激?

淮陰侯府。參天樹木掩映下的廂房中,潮熱的氣息一陣高過一陣。

滾燙的唇纏綿著難解難分,霍殷將她整個人半抱在懷中,動作愈發激烈起來。

唇齒間隱約溢出的幾絲難耐的嗚咽,盡數被他攫入喉間。

雲收雨歇之後好一會,沈晚的喘息都未曾平復,周身細汗淋漓任由他抱在懷中,柔弱無骨的無助依偎在他寬厚堅硬的胸膛。

霍殷半眯著眸平息著這一刻,帶些粗糲的掌心撫上她細滑清瘦的背,有一搭沒一搭的上下摩挲。

“聽說前些日子你又瞧中了不少首飾?”霍殷低頭詢問,聲音尚帶了些余韻的沙啞,可灼灼的目光清明而犀利。

沈晚未擡頭,依舊保持依偎的姿勢,聲音輕柔而淺:“看中了些,可當日帶的銀錢不夠,卻也只能失之交臂。”

聽出她語氣中淡淡的遺憾之意,霍殷倒是笑了兩聲:“本候的女人豈能因銀錢而困窘之時?豈不顯得爺太過無能?早就讓人給你打包好,待會歸去,你帶走便是。”不等沈晚反應,他又道:“銀票也給你另外備了些,喜歡什麽盡管買去,自是不必心疼銀兩之物。若有不足,便遣那吳媽回府支取。”

沈晚謝過。

粗糲的指腹劃過那骨幹分明的脊骨,霍殷玩味調侃:“你待要如何謝?”

稍一沉默,沈晚便輕笑一聲,伸臂抱住了他的腰身。

撫脊骨的手微頓。霍殷低頭看了她會,眸色加深,然後不由分說的抱著她入了床榻……

在外人眼裏,沈晚的高調張揚是一日賽過一日,而她本人似乎也沉浸在這場奢華富貴裏,大有沉醉不復醒之意。

對於沈晚,秦嬤嬤心下是有幾分復雜的。當日那沈晚哭著、恨著、擰著勁的不肯從的時候,她自是氣氛難平,恨那娘子的不識趣,白白辜負了他們侯爺的一番厚待,可不得不說,心底裏還是有那麽絲贊賞那不為富貴折腰的氣節的;如今,眼瞧著那娘子似真的識趣了,對他們侯爺百依百順了,心安理得的從侯府裏拿著賞銀,一日賽過一日的顯擺,儼然一副追求榮華富貴的虛榮婦人模樣……她心裏卻隱約有些不得勁了。

有時候,秦嬤嬤閑下來的時候也會想起與沈晚初識時候的場景,那時的那個娘子,幹凈,通透,遠遠望去,猶如一朵空谷幽蘭,煢煢孑立不染纖塵。可能就是那份獨有的清絕氣質,才讓她一眼相中,想法設法的讓這娘子搭了侯府這條船。

如今再看錦衣華服濃妝艷抹的娘子,似乎已然失了本心,想他們侯爺之所以待她另眼相看也無非是那獨特的性子,一旦失去,便泯然眾人矣,又如何令人另眼相看?這般下去,他們侯爺厭倦是遲早的事。

秦嬤嬤偶爾也會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望著精細的掃了峨眉,在他身下嬌弱喘息的娘子,霍殷也在想,若這個小娘子漸漸的跟其他娘子一無二致的話,那他厭倦了她大概也是遲早的事罷。

如此也好。對任何人或物太過上心,總令他心裏隱約難安,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著實不妙。

完事之後,他平復了些就令人擡水進來,梳洗之後就披了外裳,於案前處理公務。

沈晚梳洗完畢後,也簡單披了件衣裳下榻,見那霍殷在處理公務,便搬了個凳子悄然坐在他不遠處,靜靜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