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謝氏給杏兒拉著去了, 養真則往朱老太太的上房而來。

朱老太太先前因聽說了中秋夜沉船之事,本不知道是自家裏的事,後來聽沛安伯家裏人這樣說,才恍然明白,當下驚怒非常。

朱老太太把喬桀當作命/根子一樣, 聽說孫子受驚遇險,驚得一口氣上不來幾乎昏死過去。

因為喬桀不在家,養真也不在——其實就算在她也未必敢去如何,當下正好就把喬英跟喬雲叫了來質問詳細。

兩個女孩子見事發了, 不敢隱瞞,便把那夜的情形說了, 也詳細說明了趙曦知跟程晉臣及時救援等等,只希望老太太看在有皇子出面的份上,不要再計較追究了。

誰知朱老夫人本就是個愚頑不堪的人,哪裏管你是誰在船上, 又是誰去救的, 她的眼中心裏只有喬桀一個, 渾然不記得了是喬桀在她跟前兒求著帶姐姐們出去玩耍等等,只恨是喬英等連累了喬桀。

見女孩子承認之後,朱老夫人怒不可遏,指著兩個人破口大罵了一場, 雖是罵她們,心中又想起養真,更加無法平息心頭怒火。

當即便叫管事的女人拿了藤杖來, 狠命地在喬雲身上打了數下,畢竟喬英還是長房那邊的,年紀又大些,就並沒十分去打她。

養真來到上房的時候,正聽到裏頭朱老夫人不知在和誰唧唧咕咕地說:“說到底,都是那個掃把星鬧的,當初就是送了她到家裏,終於克死了老大,之前到宮內龍舟奪彩裏,沒得到龍珠不說反而不明不白地落了水,如今又是沉船,可見都是她帶累的。這幸而桀兒是沒什麽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索性拼了這條老命……”

養真本來心情平靜,可聽朱老太太說是自己克死了父親,心已經狂跳起來。

她再也沒有辦法往下聽,便冷笑著說道:“又何必拼了老命呢,我如今就在這裏,老太太到底是想打還是想罵,你盡管來就是了!”

裏頭跟朱老太太說話的,是府內的兩個老妯娌,突然見養真揚聲進門,一個個變了臉色,慌忙站了起身。

朱老夫人也有些色變,但她畢竟厚顏,又向來頤指氣使慣了,雖然給撞了個正著,卻還能穩得住。

這會兒養真已經走到了進來,冷冷地看著朱老夫人:“我人在這兒,等著老太太的教誨呢!”

朱老太太看著她冷然不遜的神情,以及跟在她身後的齊嬤嬤那不屑而惱怒的臉色……便哼道:“我怎麽敢教誨你?姑娘的身份非同一般,縱然是長輩也是不敢拿你怎麽樣的。”

養真冷笑了聲,道:“是嗎,我聽人說長輩都是慈愛和睦、疼惜小輩的,怎麽到了老太太這裏,非但一點兒慈和之氣都沒有,反而恨不得把小輩制死了呢?”

“你說什麽?誰、誰制死小輩了!”朱老太太豎起眼睛。

養真笑道:“是了,是我說錯話了,老太太當然不是想把所有小輩都制死,畢竟還有個桀兒你視若珍寶捧在掌心裏呢,但是除了桀兒外的其他人,比如喬英跟喬雲,就像是大街上撿來的一樣,先是給您老狠狠打了一頓,現如今又跪在祠堂裏一個多時辰也不許起來,說的好聽點兒您是在約束女孩兒,說的不好聽,你是恨不得制死了她們跟我!”

朱老太太給她疾言厲色這般一說,臉上哪裏擱得住:“你也知道我是長輩,那我不管怎麽教他們也教訓得著!你竟然對長輩這樣放肆無禮,卻該天打雷劈的!就算你將來會飛上枝頭,到底也是孫女兒,你竟敢指著我說三道四,我倒也要去問問那十三王爺,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齊嬤嬤聽到這裏如何能忍,才要張口,卻給養真攔住。

養真走前一步,淡淡冷冷地說道:“早在十三叔帶我回京的時候,我就不算是喬家的人了,只所以還稱您一聲老太太,是我看在故去父親的面上。”

朱老夫人聽了這話,更是憤怒。養真卻又道:“如今十三叔自然不在京內,只是幸而他不在,因為他比喬家所有人都護短,若知道您背地裏說我克死了父親,連累了桀兒等話,怕他不認得您是長輩,只覺著您在冒犯。”

朱老夫人渾身顫抖,只能嚷嚷叫道:“反了,反了!”

養真說道:“哪裏反了?物不平則鳴,同樣都是喬家的子孫,為什麽只把桀兒寵上了天,對於女孩兒,卻非打即罵,像是眼中釘肉中刺想除之後快一般?既然是長輩,就該有長輩的姿態,好歹別做的太過分了!叫人連一絲的尊重都容不下!”

此刻外間林老夫人跟包氏兩人也到了,可聽到裏頭吵的這樣激烈,一時竟不敢入內。

包氏早催著小廝們去找喬松跟喬安來,喬四爺不在家,喬松聞訊趕來,朱老夫人見了他,立刻哭天搶地,訴說委屈,只說養真不孝忤逆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