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二更)

自從花顏被人劫持,太祖暗衛也跟著不聲不響地失蹤,數日前,那一夜,太祖暗衛被策反要殺雲遲,被雲遲反殺,裏面沒有見到雲暗的影子,雲遲便猜測,也許雲暗是悄悄跟著花顏去了。

至於他為何悄悄跟著花顏去連消息也不敢留,自然有他的道理,大約怕暴露。

如今,雲暗竟然求見?

雲遲當即沉聲吩咐,“讓他進來。”

書房門從外面打開,雲暗一身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單膝跪地,“殿下!”

雲遲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沒立即喊他起來,而是從頭到腳將他打量了一遍,聲音平靜地問,“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裏?可是跟在太子妃身邊?今日可是他讓你回來的?她如今在哪裏?可還好?她腹中的胎兒可還好?”

他話語平靜,卻一連氣問了一大堆問題。

雲暗嗓子幹啞地逐一回答,“那一日,蘇子折以假亂真充作蘇子斬,劫持走太子妃,屬下發現時已晚,雲幻在太祖暗衛中藏的深,先一步帶著人對屬下出手,屬下借由皇宮密道的死殺之地脫身,他以為將屬下殺了,屬下實則是追蹤太子妃而去,但因雲幻叛變,屬下再不敢輕易相信人,也不敢走開,是以沒往回傳信。”

“後來蘇子折將太子妃藏在後梁皇室陵寢,兩日後,又帶著太子妃去了黑龍河以北千裏的荒原山,我便一路尾隨而去……”

他將經過以他的視角將事情給雲遲說了一遍,自然說到了蘇子斬從蘇子折的手裏救了花顏,如今花顏和腹中胎兒都安然無恙,也自然地提到了青魂奉了蘇子斬的命找到他,讓他送東西和送口信回京。

雲遲一直靜靜聽著,安書離憋著一口氣坐在一旁,看著雲暗提到東西和口信的神情臉色發白,他心底徒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麽東西,什麽口信?”雲遲面容平靜。

雲暗擡眼,看了雲遲一眼,從懷中拿出兩個瓷瓶,拱手遞上,將蘇子斬傳給雲遲的話原封不動一字不差地說了。

說完,他的手有些抖。

雲遲沒伸手接,目光如漆黑的夜,落在雲暗手中那兩個瓷瓶上,原來裏面裝著蘇子斬的血,不,是蠱王入體的能解萬蠱之毒的救命藥。

有了這個血藥,父皇的毒就能解了,敬國公的亦然。

安書離心想果然他的預感是對的,臉也跟著白了,他看著雲遲一動不動平靜的臉,想著太子殿下越是面上平靜,心裏怕是越已經湧上了驚濤駭浪。

一面是父皇的命,一面是蘇子折要用歹毒的心思計謀手段謀害威脅公然天下休妻,一面是蘇子斬先一步讓雲暗送來的救命藥,然後,條件是和離。

選哪個不選哪個?他都會要了半條命。

太子殿下該怎麽選?

若是他,該怎麽選?

安書離在心裏搖頭,他不是太子殿下,他沒有愛過一個女子勝過性命,所以,他選不出來。

書房靜寂,窗外一陣風刮過,打在窗上,發出嗡嗡的響聲。

雲遲似成了木樁子,亙古就立在那裏,屋中已掌了燈,但燈光也照不亮他周身。

過了足足兩盞茶時間。

安書離生怕雲遲受不住,不錯眼睛地盯著他,等的時間太久,他怕他內腹氣血上湧郁結成傷,他試探地開口,打破沉寂,“殿下?”

雲遲一動不動。

安書離站起身子,來到雲遲面前,又大聲喊了一聲,“殿下!”

雲遲這才動了,睫毛先動,眼眸從那兩瓶瓷瓶上挪開,目光落在雲暗發頂,沙啞地對問,“是太子妃同意的?”

“是!”

雲遲忽地彎身,一把抓起了雲暗手中的兩個瓷瓶,他人動了,渾身僵住的血液似乎也跟著動了,漆黑的眼眸染上無盡的黑色,將瓷瓶緊緊地攥在手中,又問,“你來之前,可見過太子妃?”

雲暗垂下眼眸,聲音低了些,“見了一面,彼時,太子妃站在房檐門口的台階上,讓侍候她的婢女玉玲給她折了一株開的最盛的梅花,捧進了屋裏。”

雲遲眯了眯眼睛,“你仔細說說,她當時是什麽表情?”

雲暗想了想,將當日他隱藏在暗處遠遠所見花顏的的情形說了一遍。

雲遲聽罷,忽然笑了,這一瞬間,如雲破月開,看的雲暗都愣了神,他不太明白,不就是折了一株梅花嗎?怎麽太子殿下忽然就高興起來了?

太子妃當時被困在院中,外面天氣又冷,她身子弱,不能出去多吹風,又想賞梅,折一株梅花在房裏看,很是正常,京中梅花開的時候,好多府邸的貴女小姐們,就是折了梅花在房中用水養著的。

安書離也不太懂,但他知道這中間一定有他不懂的地方,他看著雲遲笑容蔓開的模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對雲遲問,“殿下,可是太子妃借由梅花,給您傳了什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