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隊友

說了輪皮毛之後,坐在南邊的李通使便就說道:“五城兵馬司雖則都被人們私下裏稱為流氓地痞,但對朝廷來說,沒有這些流氓地痞來對付那些刁民還真是不成。尤其五城營的人駐守東西南北中五城,可以京師京處民風民情都能掌握到手。

“咱們大周開國未久,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掌握在手的,這五城營看著不比五軍營、神機營還有三千營,可是它的特性卻是那三營沒法比。所以我猜這次,皇上必然還會挑個如安寧侯一般的心腹重臣來任此職。”

北邊坐著的劉通使伸手拍了拍他胳膊,謔笑道:“都什麽時候了,還安寧侯安寧侯的?你就是想要拍皇後娘娘的馬屁,好歹也看看會不會得罪榮國公府成不?”說著他往座中的沈宓看去一眼。

大夥如今知道沈家與顧家同住一個坊內,而且兩家互有往來,而四大國公府功勛蓋世,第一代的國公爺那可是能與內閣元老一樣在皇帝面前直言說不的,如今的榮國公可不正好就是第一代國公爺?李通使這話讓劉通使這一捅破,大夥頓時就覺得有些不當了。

沈宓執杯抿了口茶,拿了顆花生剝著。

李通使也看了眼沈宓,哼笑道:“榮國公府?莫說榮國公府,現如今任何一家勛貴都不同往昔了,如今社稷已定,平定邊疆雖然重要,可發展稼穡農桑才是朝廷接下來的首要大事,將受大肆重用的乃是文臣。

“想當年徐國公還跟先帝同桌吃飯同碗喝酒來著,他這次鬧出這種事,乃是給吾皇及先帝臉上抹黑,皇上未曾說什麽,那是看在當年勛貴的功績份上,可咱們當臣子的心裏卻也有著一杆秤。

“自古以為君為臣綱,就沒臣子能越過皇帝去的理兒!只要皇上想治誰,就是那人再風光再威武,比如咱們座中得寵的某些人,如今恃寵生驕,以為滿朝文武他家獨大,可要真逆了龍麟,皇上要治也是一樣治。否則君威何在?”

李通使語氣鏗鏘,簡直擲地有聲,許多人點起頭來。

周盂德看了眼沈宓,又皺眉望著李通使:“李兄這話若是經皇上來說,是無什麽錯處,可是李兄也不過是個四品小官,不知道這口氣如何這般強硬?”

李通使待要反駁,東邊坐著的宋寰卻伸手將他按住了,睃了眼沈宓之後說道:“那照李兄這麽說,這歷史上亂臣謀逆之事都是假的了?”

“自然是真。”

李通使拂了袖子,傾身向他:“可是宋兄想想,這臣子謀逆為的是什麽?還不都是不甘居人下,眼紅著皇權在手嗎?史上那麽多謀逆的亂臣,都是為著皇權二字而來,至於那些治不服臣子的昏君,只不過是無馭下之能。又豈能說皇帝訓臣子訓得不對?

“譬如咱們聖上,乃是承前啟後的曠世明君!自然是以仁德服天下的,不施不代表不能為的。”

座中許多人聽了這話,倒是又不覺點了點頭。

沈宓眯眼望著門外,神情已有些漫不經心。

各人靜聲抿了口茶,又剝了兩顆花生,劉通使道:“那麽照李兄看來,最近呼聲頗高的龐世子,究竟有無可能勝任這總指揮使一職?”

李通使屈指輕擊了幾下桌面,得意地掃了眼四下,說道:“我聽說這龐世子的兒子曾經做過鄭王的陪讀,這次徐國公府突然纏上這官司,我覺得跟鐘粹宮脫不了幹系。

“而這層皇上也未必不知道。如今楚王究竟捧誰咱們並不知,按說這次就算讓龐世子擔任也無不可,但是這龐世子能力平庸,安寧侯正是因為屢屢給皇上添麻煩才導致這惡果,這龐定北若是當任,只怕也免不了闖禍,所以我猜,皇上應當並不是很屬意此人。”

劉通使聞言點頭。

宋寰則是眉頭微蹙,若有所思地回味著他這番話。

大家的手都不由往盤子裏伸來。有些話題私下裏聊聊可以,但終究不宜深談,身在朝堂若是連這點自律都沒有,那麽便不必指望混出什麽名堂來了。

一片剝啄聲裏,宋寰忽然放下茶碗,望著沈宓:“咱們這裏頭,就數沈兄學識最為淵博,底蘊也最為深厚。方才李兄拋磚引玉,不如現在就請沈兄來說說對於龐定北與徐國公這樁公案的看法?”說完他笑著望向眾人:“就是不知道沈兄肯不肯賞面賜教我等?”

通政司裏都是有背景的人,素日這些人也是被沈家盛名給激出傲氣來了,雖不至於個個都如宋寰般怨念深沉,但終歸還是想有機會能夠見識並批駁一番的。

如今宋寰開了這個頭,便如同送了個台階給他們,當即就有好幾個人說道:“大家同僚一場,沈兄若是這個面子都不給,那就太不夠意思了。我等洗耳恭聽沈兄高見。”

李劉二人平日與宋寰交情最好,一向也唯宋寰馬首是瞻,平日裏沒少暗地裏給沈宓設暗絆子,這李通使更是對自己的才學有幾分自負,方才高談闊論便是有心想要顯擺顯擺,這會兒聽宋寰說自己乃是拋磚引玉,不免有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