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隊友(第2/2頁)

但當看到眾人興致這般高昂,望向沈宓那雙目光裏倒是又浮出幾分嘲弄。

剛剛話都讓他說盡了,他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麽話說?說的淺了,便及不上他這般犀利,說的深了,豈不就正好抓他的把柄了。

周盂德看向沈宓的眼裏卻有一絲憂慮,他與沈宓相處的時間多,對他的心智謀略都是有底的,但這個時候讓宋寰架到了半空,不答的話有傲慢無禮之嫌,大家都是同僚,又都是讀書人講臉面,總不好公然這麽回絕。

可若是答的話,前方又明顯擺著深坑在那,也沒有傻到非要往下跳的理。因而便就正色出來給沈宓解圍:“朝政之事,還是少議為妙——”

“周兄何必急著出頭?”宋寰撫杯,“小弟問的是沈兄,莫非周兄覺得自己比沈兄更有見地?若是這般,那咱們先且聽聽也無不可。”

周盂德一口氣堵在心裏,瞪著他竟是有些下不來台。

“周兄喝茶罷。”沈宓將他扯著坐下,塞了杯茶到他手裏,然後看著宋寰,“宋兄一味追沈某的態度,不知道你是否有什麽打算?”

宋寰沉下臉來,“大家同僚閑座聊天,宋某何曾有什麽打算?我看是沈兄心虛不敢應戰罷?”

他這裏話音剛落,李通使也已慢條斯理地接話:“宋兄這話有道理,我看沈兄恐怕是羞於腹內草莽,無錦繡文章可呈,又生怕言語有失,導致沈家地位不保罷?真不知道一個靠逢迎諂媚得來的恩寵又有什麽好值得保的!”

他話音剛落,宋寰就立望往他瞪去一眼。

沈宓卻是幾乎忍不住笑出了聲,他這裏正愁不知怎麽奚落宋寰為好,他這裏倒自行送梯子來了,遂就望著他們,說道:“二位兄台這話倒讓在下無可反駁。

“既是閑坐聊天,可見無關緊要。既是無關緊要,宋兄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至於心虛,我與宋兄皆為前朝舊臣之後,要說心虛,閣下面對這墻上聖賢之像不比我更心虛?沈家若說在下這恩寵乃是諂媚得來,那真不知道宋家恩寵又是如何得來了。”

李通使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把以投降叛敵出身的宋家扯了進來,頓時臉上一僵望向宋寰,宋寰面色發青,一言不發瞪向沈宓,但即使他不說話,旁人也看出來李通使這忙幫的有多不討喜了。

沈家雖然是前朝遺臣,可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沈家還算是沒有很辱沒讀書人三個字的,只不過他們重新入仕的時侯早了些,而在前朝擔任過要職的沈觀裕又確實侍奉過兩國君主。但人家到底沒到叛國投降的地步,這點真要追究起來,沈家真可以算是幹凈了。

周盂德望著他二人此狀,先前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微微含笑抿起茶來。

沈宓見得眾人無話,知道這股火勢已壓得差不多,也懶得再留下來撕破臉面,便就與周盂德等人道:“諸位兄台慢坐,我去去凈房。”說完起身而去。

座中某些人見好戲看不成,生怕又惹得宋寰冒火,各自對了個眼色,於是也就紛紛起身,各作各事去了。

李劉二人終於也再坐不住,道了聲失陪然後起身。

最後就只剩下了宋寰獨自坐在桌旁。

看著滿桌子狼籍,再想起先前沈宓那番軟中帶刺的回話,宋寰臉上依舊覺得火辣不堪,前後兩次被無情奚落,這種侮辱他焉能受得?

咬牙望望門外,沈宓站在廊下與周盂德談笑風生,那日宋萍的話頓時便浮現在腦海裏——他雖然覺得宋萍那話有些輕描淡寫,也並未曾與沈宓結下過什麽深仇大恨,但眼下看來,除了給沈宓些苦頭吃吃,已經沒有辦法讓他內心平衡起來了!

他盯著手上的茶凝神片刻,忽地拂拂袖子站起身,走到自己位上揀了兩本奏折,然後整整衣襟,擡步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