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臉毀了

有的時候, 你永遠想不到, 人心裏頭到底裝了多少的惡。

就像姜媃做夢都沒想到,秦家二房秦崢和孫芙蕖居然都死於秦桓之之手一樣。

她以為的秦桓之,最多就是個窩裏橫的慫包, 連羅氏都壓不住的軟蛋。

可,就是這樣一個秦桓之,姜媃今日才曉得,他不是窩裏橫, 他是連骨頭都爛了的老陰比!

秦桓之似乎很欣賞姜媃臉上的震驚,這讓他有種強烈的存在感, 像是無名小卒,忽然受到了做夢都想有的萬眾矚目。

這種時候,他不介意多說一些其他事, 總歸姜媃在他手裏, 弱的就像一只螞蟻。

他松了手勁,慢條斯理地理好亂發, 笑著說:“我那弟弟,從小就受人關注,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書畫上的天縱奇才, 秦家只有在他手裏才能發揚光大。”

姜媃揉著脖子, 慢慢爬起來, 並和秦桓之保持一定距離。

秦桓之繼續說:“世人只看的到光芒萬丈的天才,可誰又能看到天才腳下的影子?”

姜媃譏誚:“你就是那團影子,好像一條狗啊。”

出奇的, 秦桓之竟然沒因這話而生氣,他點了點頭,正兒八經的說:“對,我就是那團影子。”

“不過,秦崢死了。”秦桓之用一種平靜到讓人毛骨悚然的語調說出這話。

他嘴角帶著一些笑意:“他死了,我還是得到了芙蕖。”

姜媃氣笑了,尼瑪她就沒見過秦桓之這種惡心的奇葩。

“你那叫得到?”她半點都不怕激怒秦桓之,甚至還故意拿話去刺他,“充其量就是一場你情她不願的強O女幹罷了。”

姜媃不動聲色打量四周:“要我說,我若是孫芙蕖,才不會傻到自溺,你既對我求而不得,那麽我便多得是弄死你的機會。”

一共五艘烏蓬小船,共計八名水鬼,遠一點的蘆葦蕩裏,卻是不怎麽看得清。

姜媃漫不經心遠眺:“你死了,羅氏要是安份我不介意留她一口飯吃,她要不安份就給我滾出秦家,整個秦家都捏在我手裏,再好生把一雙兒子拉扯大,給他們最好的教養和物質生活。”

“至於你麽,”姜媃斜睨回去,不屑而輕蔑,“像你說的人都死了,我若說你喪心病狂,連母狗都不放過,最後被群狗分食,又有誰會懷疑?”

嬌嬌小小的姑娘,站在船頭位置,穿著不合身的粗糙布衣,青絲散亂,小臉被凍的很白。

可她說出的話,卻讓人連骨頭縫都生出寒意來。

秦桓之怔住,似乎壓根就沒想到,世間會有女的真長著毒蠍心腸,能做到這一步。

他理智上是不相信的,可看姜媃的表情,他又不得不相信。

她若是孫芙蕖,決計會這般來對付他。

這刻,他心裏竟是生了微末的膽寒和慶幸,膽寒姜媃的手段,又慶幸孫芙蕖的軟弱。

不期然,秦桓之就想起姜媃剛被接來秦家那會。

他坐在鶴壽苑,端著茶盞,瞟了小姑娘一眼,怯怯懦懦的,膽子和兔子差不多,連生人都不敢擡頭多看一眼。

如今……

秦桓之身形一震:“你不是姜媃,你到底是誰?”

姜媃歡快地笑了。

呀,呀,呀,這麽久了,總算有個人懷疑了!

真是不容易啊,分明我已經人設崩壞的這麽明顯了。

姜媃冷著臉,刻意找了個角度微微揚起下頜,清塵剔透的眼神,應和著身後的片片蘆葦。

“你說,我是誰呢?”她輕聲道。

有風吹來,掠起鬢邊細發,如綢發絲纏綿過面頰,飛揚而起。

這畫面,讓秦桓之眼瞳驟然緊縮,他臉色倏地蒼白,整個人顫抖起來:“芙蕖……”

但只那麽一瞬,秦桓之反應過來,他眸光狠厲陰毒:“你敢誆我?”

姜媃確實在誆秦桓之,她剛才擺的姿勢,分明就是從秦崢那柄取此蘆葦景來的美人扇上,孫芙蕖的姿勢。

“不,我懶得誆你,我確實不是姜媃。”她淡淡的說。

秦桓之驚疑不定,然只有一瞬,他就下定了決心:“不管你是不是,今個你都跑不了。”

姜媃搖頭,自顧自盤腿坐船頭,臉上淡定的一逼。

她想起秦昭,隨意問道:“秦昭呢?也是你下的手?”

姜媃記得,秦昭頭七那天晚上屍身睜眼,秦野滿懷恨意的說過,要給他報仇的事。

秦桓之高深莫測地笑了:“秦昭太像秦崢,一模的書畫天賦,一樣的磊落君子,但是,秦昭腳下的影子可不是我。”

姜媃皺起眉頭,咀嚼著這話:“所以,你其實也是落井下石了。”

秦桓之不可置否,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連枕邊人羅氏都不曾知曉的隱秘,今個擺在光天化日之下。

跟姜媃抖完之後,他竟是感覺從未有過的輕松。

背上的枷鎖,似乎在這一刻鏗鏘去除,一並去除的,還有沒法回頭的肆意妄為的,再沒有道德禮儀約束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