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

黃氏看陸家老太太拄著拐棍哆哆嗦嗦的往陸凱那裏走,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相處越長,她越覺得和寶珠性格差異越明顯,饒是一家人,觸及了利益,也會在台上跳起來。

程寶珠睨了黃氏一眼,也皺眉轉過頭去,黃氏總是重視家族,這才弄得一個堂親的關系都能在府裏跳腳,如今她不會再講究什麽家族,尤其是這等專門找家人親戚下手的,更不會輕饒。

龐氏看黃氏和寶珠似乎鬧了別扭,不由得勾唇一笑,原本經了這事兒她是收著膽子不惹事兒的,但是看著陸老太太那氣勢洶洶、勢在必得的樣子,倒是覺得這事兒有所倚仗了。

只是當著黃氏的面兒,還是裝作心中感激,道:“弟妹,我這做堂嫂的知道你在府裏為難,也不敢有旁的心思來給你添麻煩!只求弟妹原諒堂嫂的莽撞,不恭之罪!”

黃氏嘆了口氣,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龐氏看著黃氏的背影,直接轉身去了西園子,自己吩咐丫頭是針對程寶珠,卻被一個婆子給擋了,只是這事兒不能留下證據。她急匆匆地進了柴房,只見那丫頭垂頭喪腦的蜷縮在角落裏,見龐氏進門,忙哭著跪過來,一把便撈了她的裙尾,著急道:“夫人,您救救奴婢,奴婢是為了您才搗弄那些蠱蟲……”

聽她這般講話,龐氏轉著扳指的手突然一頓,隨後垂首睨了她一眼,道:“現在我們府裏和就陸家已經鬧僵,若我著急為你洗刷冤屈,倒是顯得欲蓋彌彰,這樣你先把蠱蟲全部處理掉,剩下的大事化小,我會為你收拾。”

那丫環曾在西域學過茅山術,後來流落街頭,被龐氏收了後就一直為龐氏做事,用茅山術和蠱蟲害了許多府裏的人。

龐氏早就忌憚她,如今她銷毀蠱蟲,龐氏無了後顧之憂,自然不擇手段差人將她杖斃,充當替罪羊。

原本看守房間的是寶珠的兩個丫頭,龐氏設計將她們全部調走,隨後便進了寶珠的房間,看到孔雀羽線縫制的羽衣,便打開上面的系帶隨意試穿了幾下,看到袖口上墜著的紅寶石流蘇,便擡袖將那流蘇靠在一旁的香爐上給點燃。

守門的丫頭們回來,聞到煙味兒忙跑進來,只見寶珠最喜歡的孔雀羽縫制的衣袖被燒成了沫沫。

看到那些黑乎乎的東西,那些丫頭忽然嚇得臉色旁白,手腳也發抖,手一下一下地捶著雕花窗戶,這孔雀羽衣是過陣子給皇後賀壽辰要穿的,如今這衣裳被燒成這般醜樣子,趕工又趕不出來,到時主子一定會為難出醜。

丫頭臉色煞白地跑到寶珠這裏,把孔雀羽衣的事兒說完,緊張畏懼的差點兒把胃酸給吐出來。

寶珠進房,看到孔雀羽衣的袖子被燒的參差不齊,上面的紅寶石也被香爐裏的灰弄得很臟,裙尾處還被剪刀剪了幾個破洞……寶珠展開看到後怒不可遏,立刻喚了陸恭樺留給她的那幾個曾在邊疆做過女兵的丫頭,“去,給謙王府送封書信。”

整個府裏根本沒人敢招惹程寶珠,就是何姨娘母女也暗戳戳的使壞,不會這般明目張膽,寶珠自然猜的出這等氣急敗壞又刻薄的手筆出自哪裏。所以,在信中將龐氏母女的底細跟謙王妃和盤托出。

謙王妃是個忠厚心善的婦人,原本挑選兒媳婦兒是選中龐氏的女兒和韓氏女兒的,只是韓氏女兒性情木訥,不太討喜,這點兒也是龐氏了解的,所以她一直覺得即便是自家女兒嫁不到皇家,嫁不到世族,嫁個沒落的謙王兒媳倒是保譜兒的。

如今,寶珠厭惡她發歹毒心腸剪壞進宮的衣裳,她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這邊兒,陸家老太太坐在梨花木椅上,汗毛直豎地朝著陸凱,說:“程家的確是北齊的世家,你們當年選中程寶珠,我這個外人也沒理由反對。只不過,女兒家總歸要受些女戒女訓,你這個兒媳婦不懂的敬重我這個做長輩的,是為不孝,要知道在北齊不孝,那就是要流放驅逐出北齊的!”

看到陸凱臉色不怎麽好,她又嘆氣,“婦人太過強勢,就會攪得家不得安寧,你合蓋知道的……”

這麽多年來,陸老太太已經十分了解陸凱的性情,性情懶惰又夠聰明,平日裏對府宅上的事兒更是一塌糊塗,只要湊在耳邊念叨幾句陰險奸猾,他就很自然的信了。

“我一個老婆子跟個十幾歲的姑娘家能有什麽私人恩怨,只不過我們是一家人,我正直敢言,不想你們被程寶珠那險惡用心給蒙蔽了……活到我們這個歲數兒就會心如明鏡,陸凱啊,你聽我老婆子一句話,斷斷不能讓那程寶珠繼續留在府中,要不咱們陸家就破敗了。”

陸凱的確是糊塗了些,但是對寶珠的態度倒是很拎的清,在他印象中程寶珠永遠笑起來天真爛漫的,能那般笑的絕對不是險惡用心的,即便這老太太這般講話,他還是不忍說寶珠什麽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