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賭局的輸贏(第2/8頁)

“不許學我。”南北拍了拍他的額頭,笑起來。

小孩子軟軟的聲音,淡化了僵持的氣氛。

“內陸氣候好,治安也好,”程牧陽也陪著她,開起了不痛不癢的玩笑,“如果有人願意接手莫斯科,程牧陽也甘願拱手相讓。”

小男孩想了想,又一本正經地學舌:“如果有人願意接手莫斯科,程牧陽也甘願拱手相讓。”

這下,眾人都被逗得笑起來。

南北和程牧陽的話,都是在表態。

他們之所以在漫長的歲月裏,相安無事,就是因為誰也替代不了誰。

沒人能替代程家在莫斯科上層的地位,也沒人能替代南家在整個東南亞地下金融圈的影響力。而周生和沈家,都是家史成冊的名門望族,樹大根深。

這就如同黑手黨在每個年代,都會有某個家族足夠強大,卻也絕不可能徹底吞滅余下的家族。在一定意義上,他們四個家族是一個利益共同體。

無須為了一個外姓,真的撕破臉。

“好了,”周生行終於笑著抿了口茶,“就是你們想讓,也不會有人敢接。單單一個邁紮央賭場,就已經讓吳家消失了,誰還敢碰邊境線的生意?”

有些話,點到即止。

“吳家消失”的事情,周生行不會再插手。

整個賭局只有三場。

她把白子都收好,走到包房的看台一側,看到了場中的小風,他顯然一副新手的樣子,而他對面坐著的都是熟面孔。坐在她身後的程牧陽像是猜到了她的疑惑,告訴她:“我有些累了,讓小風替了一場。”

南北聽得啼笑皆非:“他看起來,恐怕連牌九是什麽都不知道。”

“他從小在俄羅斯長大,怎麽可能會牌九?”他笑一笑,看到小風明顯已經失去了方向,只覺得有趣,“他想要試試,就讓他試試,三局兩勝,輸了這一場也還有機會。”

他語氣輕松,如同在討論今晚的菜色如何。

她轉過身:“我聽說昨晚,你並沒有贏。三天的賭局,如果今晚你又輸了,那就沒有什麽翻盤的機會了。”她看不透他,“如果真輸了,你會怎麽辦?”

“你想知道?”他沉默了會兒,忽然就壓低了聲音說,“我們來打個賭,如果你贏了我就告訴你答案。如果你輸了……就再和我學一句俄語。”

“又來?”

他笑:“猜猜,這場是誰贏?”

南北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轉過身子去看樓下坐著的四個人。她知道沈家明非常擅長牌九,本想賭沈家明贏,可想了想,還是隨便指了另外一個人。

結果不言而喻。

是沈家明贏。

程牧陽終於從藤木椅上站起身,走到她身後,兩手撐在她身邊說:“故意讓我?”

真是成精了。

南北不置可否,這次他教給她的話,意外地簡短。她只聽了兩遍,就已經徹底記下來,還沒有等她去追問意思,程牧陽就已經告訴她:“是‘我願意’,記住它,你以後一定會用到。”

我願意。

這樣的話,能用的地方並不多。

而他的暗語,總有力量,讓她的心軟下來。

南北無聲地笑著往他身上靠去,提醒他:“該你了,最後一場。”

程牧陽用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輕聲開玩笑:“棄權算了,我們回房間。”

“好啊,現在就走。”

“好,現在就走。”

他伸手折好自己襯衫的袖口,當真是一副棄權的樣子。

南北忍不住笑著,瞧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傾城牌九’的說法?”她伸出手,替他理好襯衫的領子,手指最後停在他的鎖骨上,那裏有瘀青的齒痕,“在牌九的生死門中,一夜就可以讓你輸掉一座城池。沈家明從小就喜歡玩這些,搞不好你真會輸給他。”

她在考慮要不要把紐扣系上,程牧陽已經用掌心拍了拍她的額頭:“這個激將法,對我很有效。”他示意她和自己下樓,在最近的地方觀戰。

南北倒沒有拒絕,畢竟她今天來,就是為了看看他在賭桌上的樣子。

兩個人下樓後,她坐在離賭桌最近的位置上,看著程牧陽入場。

他走到賭桌旁,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話,沈家明很快就對莊家揮了揮手,後者竟微微欠身離去。

難道要四人輪流坐莊?

她看得出,他們玩的是大牌九。每個人都會有四張牌,每次自由選擇兩張牌,與莊家比大小。兩次機會,兩次都贏,才算贏。

很簡單,卻也不簡單。

關鍵看你如何分配這四張牌。

而顯然,程牧陽更通曉這其中更多的機關。只有莊家,才會負責用骰子擲出點數,再按順序將牌分配到每個人手中。

傾城牌九,玄機也就在這骰子和分牌當中。

所有與賭博有關的事情,她都學自沈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