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賭局的輸贏(第3/8頁)

從如何擲骰子,到辨認牌九的生死門。

她記得最早玩骰子,是沈家明手把手交給她的,兩個人經常坐在草坪上,開始是為了哄騙她和自己親熱,沈家明總是贏過她。

後來她生氣了,沈家明也不敢再欺負她,慢慢地,把如何控制骰子、聲音的區別,都一點點地教給她。再後來,他就再沒有贏過。

不知道是故意讓著她,還是為什麽。

從南北這裏,能夠很清楚地看到他們兩個人。

沈家明今天的扮相倒是斯文,戴了副淺金色邊框的眼鏡,輕輕地用右手晃動著骰盅:“不好意思,上場是我贏了,所以這一場只能先坐莊了。”

“沒關系,”程牧陽靠坐在紅木椅裏,安靜地看著他和他手裏的骰盅,“時間還早,我們的籌碼都足夠玩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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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籌碼都足夠玩一整夜。

這意味著什麽?

賭場外圍坐著的人,都在低低地艷羨、議論。誰都知道這艘遊輪上的籌碼,是以什麽單位來換算的,恐怕也只有夜幕降臨後的賭局,可以看到這樣的手筆。

大屏幕同時拉到了賭桌的近景。

因為是這次旅途中最大的賭局,倒有了些欣賞的意味。

畫面裏,程牧陽的臉被屏幕照得立體感很強,相對於沈家明的雅痞氣場,他從來給人的感覺,都像是暴風雨前的海平面。你明知道危險,可卻想要走近些,再近些。

不論下一秒如何波濤洶湧,前一刻永遠是平靜。

讓人忐忑的平靜。

第一回合,莊家通殺。

沈家明贏了。

仍舊沒有懸念,她也相信只要是他坐莊,就沒有不贏的道理。

當莊家輪到周生家的人手裏,南北身邊忽然坐了個人,一身戎裝:“還記得牌九的規矩?”是沈家明的父親,南北壓低聲音,叫了聲沈叔叔:“還記得一些,可是也忘了不少,”她輕輕地吐了下舌頭,“也就只能看看熱鬧了。”

沈家明的父親沈英身上有著軍人特有的硬朗,還有少年磨難後難掩的陰沉。

南北雖然在沈家生活了六年,卻沒有在家中見過他多少次,不過當初總有沈家明的那層關系在,沈英對她還算是和善。

他聽南北說完,略微沉默了會兒,沉聲說:“如果有可能,不要和程牧陽走得太近。他本身的存在就很危險,我不希望你跟著我們祭祖,最後卻出了意外。”

南北很驚訝。

應該說,是非常意外。

沈公對程牧陽賞識有加,可為什麽沈英會這麽說?

“你的沈爺爺,也是這個意思。”沈英很快,又補了這句。

大屏幕上,能看到籌碼在一把把地扔到桌面上。好像所有人都把今天當作了最後一晚,尤其是沈家明和程牧陽。她聽說昨晚,就是沈家拔了頭籌。

只要今晚,沈家明贏了,那礦床毫無疑問就是沈家的。

而程牧陽如果輸了今晚,就只能棄權了。

她想起程牧陽說的“這只是個形式”,又想到兩個人在三樓包房裏,自己追問他如果輸了會怎麽做時他的眼神和笑容。

隱隱地,她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如果沈家真的贏了,難道他還要硬搶?

南北忽然聽到身後嗡嗡的聲音,都是在感嘆,她心思轉回來,再去看賭桌上的情景,已經同時有兩個人站起身,認輸了。

周生家的兩個人,同時認輸了。

賭桌很大,卻沒人料到這麽快就剩了兩個人。

兩個人手邊的籌碼都堆積起來,有兩個小姑娘在一點點地把籌碼整理好。當一摞摞的籌碼被堆放整齊後,後場觀看的人也忍不住驚嘆起來,礦床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個“概念”,而此時此刻,賭桌上這些堆積如山的籌碼,卻是真金白銀。

沈家明從手邊的煙盒裏,抽出了一根香煙:“要不要休息?”

程牧陽笑一笑:“速戰速決如何?”

“好,”沈家明把沒點著的煙,放回到煙盒裏,“做五贏三。”

淩晨兩點多,無論是賭桌上的兩個人,還是旁觀的人,都沒有任何的疲憊感。

今晚的賭局對大多數人,只能是旁觀盛況。可周生家仍舊做得非常周到,從賭桌到外圍的燈光強度都是最佳狀態,氧氣供給量也恒定高於室外60%,這是商業賭場的標準環境。

而賭桌上的傾城財富,卻是罕見的。

所有的一切,都讓人極度亢奮。

兩個人手氣似乎都不錯,勝也僅是險勝,從頭到尾,都沒人消牌。

到最後一局時,再次輪到了沈家明坐莊。

他將三十二張牌,一張張地翻過來,開始慢悠悠地砌牌。瑩潤微黃的象牙骨牌,被他四張疊在一起,碼放了八排。

很慢的動作。他碼放好最後四張後,用手在八排骨牌上滑過,笑著說:“公平一些,最後一局,我砌牌,你擲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