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邊朱秀月趕著回去做飯, 想親手做飯給狗子吃,等狗子一回來就能看到她特意給他準備的飯菜, 讓狗子感受到她的拳拳慈愛之心。

理想很豐滿, 然而現實很骨感。而幾十年沒有做過飯菜, 她手生得不得了。連火都燒不來, 煙灰倒吃了不少,朱秀月氣得扔了火柴,跑回屋裏去。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上的黑印子東一條西一道的, 朱秀月氣得要罵娘。

她真是給豬油蒙了心,犯了糊塗, 為著一個兔崽子, 竟然連這種粗活也要幹。

她不想幹活,但總得有人來幹, 畢竟她還想著籠絡住狗子,像以前那樣, 家裏唯她獨尊。

朱秀月洗了臉,換身幹凈衣服, 回娘家叫大侄子媳婦來做飯。

朱秀月一開口, 不用朱老太太說,方春趕緊地答應。跟著朱秀月避著人到了陳家。按照朱秀月的要求弄了好幾個菜,又擺上桌,朱秀月瞧著不錯,才打發她走。瞧著滿桌子的菜, 朱秀月略吃些菜給肚子墊墊底,免得餓得慌。然後坐在椅子上專心地等著陳二他們回來,想著狗子回來看到她餓著肚子等他回來吃飯,定會被感動的涕零。

這一等就是兩個鐘。其間朱秀月不時走到門邊瞅瞅外面日頭,又回頭進屋看看桌上的小鬧鐘。

等到指針指向二點時,朱秀月的耐心已告罄。

到公社走路一個小時不至,坐牛車那是更快。一大早出門,辦個入職手續還能辦個大半天不成?

想到上次陳二去城裏看病,趁機去國營食堂下館子。朱秀月氣都不打一處出,估計陳二又帶著幾個丫頭下館子去了,虧得還好心給他們做飯菜,擔心他們回來餓著沒有飯菜吃。

她簡直是爛好心!

她要讓村裏人看看他們嘴裏的孝順人,是怎麽自己在外面吃香的吃辣的,留下老娘一個人在家裏吃冷菜冷飯。

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她要從村尾走到村頭,一家家的問過去。

可惜她人剛走到門邊,就看到陳二帶著幾個丫頭走進來。

看到他們一張張高興的臉,想到自己守著一桌子菜餓肚子,她忍不住發火。但想到自己要走懷柔路線籠絡回狗子的心。她生生吞下自己的怒火,委屈地道:“狗子,娘在家裏弄了一桌子飯菜等你們回來,結果你們一聲不吭卻在外面下了館子回來。”朱秀月到底忍不住,暗指狗子他們不孝。

陳二馬上否認,“娘,誰說的我們下了館子吃過飯?我們正餓著呢。”

“大丫二丫,把飯菜弄回灶房去熱一熱再端上來。”陳二指著桌子上的菜,邊說邊跟兩個丫頭使眼色。

大丫二丫雖然不明白爹的意思,仍聽話地把飯菜端回灶房。

陳二扶朱秀月坐下,“娘,你等等。二丫她們手腳利落,飯菜一會就熱好。不過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娘,聽說我爹是個高官?”為了避免再吃一次飯菜給摚著,陳二也是拼了,決定胡扯一把。

朱秀月的心忽地停止跳動,好半天,她才張嘴說道:“你聽誰胡說八道?”

瞧著她的神情,再想想那幾件價值不菲的旗袍,陳二覺得這事有譜。於是他由胡扯變為試探,“娘,你還沒跟我說過我爹是怎麽樣的人?”

朱秀月忽然站起來發怒,“要不是因為你,你爹能死嗎?你克死你爹還不足,還想來克死我嗎?”

說著,她氣沖沖地走回房間,呯地一聲關上門!

陳二看著那扇門出聲,大丫二丫從灶房鉆出來悄悄走到陳二身邊,擔憂地看著他。二站低聲道:“爹,別信是你克了爺。工作組都說了那是封建迷信,要破除!”

“嗯,爹不信。傻子才信那呢。”陳二朝兩個丫頭笑了笑,“不用熱飯菜。”

兩個丫頭見陳二沒有難過 ,就進去收拾飯菜。

而朱秀月則捂著胸口驚嘆,她估摸自己剛才露了形跡。沒想到陳二醒來後就跟開竅了似的,懂了許多,今天還知道來套她的話。到底是那個男人的種,從根子上就不是傻的。虧她特意養了幾十年,以為把人給養傻了,結果摔一跤,竟然把人又摔聰明了。

既然變聰明了,那有些事遲早會猜到的。人,是留不得了。

正好他有病,也活不了多久,那就早日超生吧。

當天晚上,六丫跟大丫和二丫報告,“姐,今天我們躲在奶的後窗下,聽到奶在嘀咕,但聽不清她嘀咕的啥。”

“我知道奶吃雪花酥,奶沒有拿出來,算不算奶偷吃?要不要告訴爹?”

二丫搖搖頭,“奶本來不藏著好多好吃的東西。”

五丫垂下頭,她以為可以告訴爹奶偷吃呢,那樣雪花酥就是臟物,要拿出來大家吃才對。

二丫先是表揚四五六七她們,又鼓勵大家再接再厲,一定不能錯過任何一點奶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