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4)

“我只讓你帶她一個人來,為什麽帶了兩個?”

康綏從掛掉電話後,整個人就像是個冒著火星的炸.藥桶,一觸即燃。

他坐在這間破木屋裏多等了快一刻鐘才見到哈邁,耐心霎時降到零點,打量著哈邁身後那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小姑娘,語氣更是不悅:“這模樣,看起來也有個十五六了吧?我怎麽不知道你家還個這麽大的女孩兒?”

“一個嫌少,兩個也不嫌多嘛,您多賺點,”哈邁陪著笑臉,殷切地湊上前去,朝康綏撚了撚手指,舔著嘴唇,低切地說,“綏哥……那我也多來點兒貨?”

康綏皮笑肉不笑地瞥他眼,“想多要多少啊?”

“就……”哈邁訕笑連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伸了兩個手指,“起碼也……兩條吧。”

“兩條?”康綏搭在另一張凳子上的腿突然撤開,高高一揚,狠狠將哈邁踹倒在地,低身過去,伸出一根手指,笑了笑,“就一條。”

“綏、綏哥……”

哈邁來不及吃痛,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牽住繩子把用黑布蒙著雙眼和口鼻的兩個小姑娘從旁邊拉過來。

“您、您看啊……不一定是年紀越小越好吧?就這個大點兒的丫頭,從老遠的城裏來的,走丟了家人也不知道,她模樣又水靈,外面那些稍有點兒錢的老光棍肯定都喜歡呀……”

晚晚聽哈邁這麽說,狠狠地抖了一下,眼淚洶洶從眼眶裏逼了出來,再次濡濕了蒙眼的布子。

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但他們的對話和兇惡的語氣,就足夠讓她恐懼到極點。

她連掙紮都不敢,雙手被死死捆在身後,那粗糙的麻繩幾乎要箍碎了她的骨頭。

康綏不耐地說:“你是覺得她值一條貨的錢?”

“……是、是。”

康綏默了半晌,像是在思考,最後似是松口了,又問哈邁:“就要兩條麽?”

哈邁眼前亮了亮,殷殷地點頭:“是,是……”

“行啊,”康綏跺了跺腳,站起來,吩咐手下架住晚晚和哈丹,對哈邁冷笑,“會跟我討價還價了,我以後得讓道上的兄弟們對你刮目相看了,是不是?坐地起價玩兒的好,玩兒的是真好啊。”

哈邁再次堆起笑容:“不敢……不敢,誰不知道道上都是康爺跟綏哥您說了算,綏哥多高看我一眼,那就是刮目相看了。”

康綏哼笑了聲,讓手下阿沅拿來包貨,直接扔到康綏面前的桌子上去,桌上有個秤。

“今年發了洪澇,你們窮得要死,你知道這麽一條貨被炒到多貴了麽?”

哈邁看到那包冰.毒,興奮得眼中直冒火星,剛想去碰,聽康綏這麽說了這麽句,縮了縮手。

他注意到表盤的指針沒轉到那個數字“2”上,興奮勁兒登時消了大半。

俗稱的“一條貨”就是一公斤,那指針在“1”附近搖擺,別說不足兩公斤,差一點兒都不到一條的量。

哈邁臉上笑容盡失,“綏哥……這……”

“你不會真以為我在誇你有腦子吧?”康綏冷冷橫他一眼,朝阿沅一揚下巴,“去,把他指頭剁了,就留一根,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信口就跟老子要兩條貨。”

“——綏哥……綏哥!!!”

哈邁厲聲大叫,立馬就被阿沅和幾個人高馬大的手下按在了桌子上。那貨他是一指頭都沒碰到,轉眼之間,阿沅已經拔出了刀,將他的小指連根切了下來!

“啊——!!!!”

慘叫聲繞梁三尺,在巴掌大的屋內回旋不絕。

晚晚嚇得不成樣子,吞噎著眼淚,不住地發抖,身旁的哈丹也嚇哭了。

她們的嘴巴被堵住,無法哭出聲,也不敢哭出聲,就像被掐住了喉嚨,只敢低低地嗚咽。

“操——哭什麽啊,女人是真他媽的煩。”康綏頭痛地揉了揉額,在三重奏的哭聲和慘叫聲中大喊大叫著,催促阿沅,“趕緊的,剁幹凈了就帶她們走,真他媽耽誤時間!”

“是!”阿沅中氣十足地答了聲,命人按死了哈邁,不讓他掙紮太厲害,一刀下去就剁掉了哈邁的無名指。

阿沅自然知道康綏是怕誰來。

那會兒接了個電話,康綏整個人就不對勁兒了,這會算時間也快……

哐當——

剛切到哈邁中指,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

康綏剛要點煙,手一抖,就啪嗒落了地。

阿沅動作同時停下,轉頭看向門口,臉色登時變了,“綏、綏哥……”

沈知晝長腿一收,放下腳,然後就笑了起來:“唷,都在呢?”

“……”

他提起腰間掛著的兩把槍,對準屋內的人,彎著唇,“那就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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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槍聲四叠,震耳欲聾。

屋內霎時間亂成一團,哈丹嗚咽著,狠狠地撞到了晚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