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4)(第2/3頁)

晚晚跟著她失去了平衡,兩人一齊摔倒在地。她們的手被捆在背後,如何也動彈不得,就那麽蜷縮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爸爸親自來找你,你也不給我磕頭問個好——”沈知晝長臂揮出,槍口直沖康綏的腦門——

“是不是,不太禮貌呢?”

同一時刻,康綏也毫不示弱地將槍口狠狠地抵在了他的左胸口上,一手捂著腰上冒血的傷口,有些艱難地冷笑:“怎麽,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教訓我了?”

沈知晝佯裝訝異,低睨了眼康綏抵在自己胸口的槍,唇角彎起個淺淺的弧度,神色絲毫不亂。

他擡腳,就那麽讓康綏的槍抵住他的胸口,步步向前。

他走一步,康綏就退一步,面上的恐懼也就更多一分,方才高漲的氣勢也漸漸弱了下去。

他眼底笑意稍濃,輕誚地反唇相譏:“平時見到我不是嚇得跟只狗似的,怎麽,背著我殺人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氣勢這麽足?”

康綏梗著脖子怒喝:“你以為我不敢開槍?”

“開啊——”

沈知晝一口咬過他的話,突然就拔高了音調!

“……”康綏被這聲嚇得一抖,沈知晝卻又輕輕地笑了起來,他的聲線跟著緩下來,像是在好聲好氣地商量,“殺了我,你就是鬼了。”

“……”康綏吞吞口水,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把槍撤離了沈知晝胸口,有些沒底氣地說,“那你如果殺了我,你就是內鬼。”

“哦,我還以為你不懂這個道理。”沈知晝卻沒放下手裏的槍,槍口在康綏腦門兒上磕了磕,眯起一雙漆黑不見底的眸,神色愈發危險,“我抓回來的瘦猴,和那個胖子,是你殺的嗎?”

康綏抿了抿唇,堅定地搖頭:“不是。”

沈知晝有些意外,挑了下眉,眼底浮起興色。

康綏看了他一眼,辯解道:“——真的不是!我殺了他們的話,不就中計了嗎?我有那麽傻,我會害自己的好兄弟?”

沈知晝聞言一頓,緩緩放下了手裏的槍,疏懶地笑:“好兄弟?”

“再說了,”康綏繼續說:“我殺了他們對我有什麽好處?你跟我是一根繩上的……”

“好處?”沈知晝換了手,另一只手的槍,直直朝上,倏地就抵住了康綏的下頜。

男人眯著雙漂亮的眸子,輕輕微笑著,聲音清冽又冷靜:“你是最明白好處的人,不是麽?”

沈知晝不是第一次這樣反復無常,然而康綏的臉色才剛緩和沒一會兒,就又白了大半,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仿佛是這麽四五年來,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康綏結結巴巴地說:“你知道的,現在……就只有別人以為我們在鬥,加上我爸要抓內鬼……如果,是我殺了瘦猴,大家都會認為……是我栽贓給你……”

“你很懂啊。”沈知晝輕笑著打斷他,俊朗的面容上一時卻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你要我說幾遍,真的……不是我,”康綏懇切地看著他,最後說,“一定是有人栽贓我,挑撥你我之間的關系,我如果這麽做,是對我自己有好處,但以後我接了我爸的班,我要怎麽面對你,我們可是好兄弟,我會逼著不得不殺了你……”

砰——

子彈擦著空氣,倏地擊中了康綏的太陽穴!

他話音未落,瞳孔瞬間黯淡下去,向後一栽,整個人轟然跌到在地!

死了。

沈知晝沒有開槍,他的手指,甚至都不在扳機上。

他警惕地神色一凜,循著子彈而來的方向望出窗。

一幢高低相近的建築物上方,掠過一個黑色的身影,擦過漸漸消沉的暮色,立刻消失不見。

顯然,是狙擊手。

就是不知,是誰派來栽贓他的。

他不以為然地冷笑,神色驀地冷了三分,一腳踢開了康綏。

一轉頭,注意到窩在桌角瑟瑟發抖的阿沅,和康綏剩下的幾個手下,他們或多或少都受了槍傷。

他眉眼一挑,蹲下來,笑著對阿沅說:“看清楚了,可不是我開的槍,我和你們綏哥可是好兄弟。”

阿沅看著他,捂著冒血的腿,點點頭。

接著,他聽到了女孩兒斷斷續續的哭聲。

剛才只顧著料理康綏,都未注意到墻邊縮著兩個小姑娘,一大一小。

他讓阿闞去開車過來,虎仔便抱著那個小一些的女孩兒先出去。他蹲過去,看著那個稍大一些的姑娘。

她像是在土裏滾了圈兒似的,裙子都沾滿了土,但仍掩映不住她白皙細膩的皮膚。

細皮嫩肉的,倒真不像這個鎮子上的女孩兒。這裏地處赤道以下,太陽直射,日頭毒辣,居民常年勞作,大多都皮膚黝黑而粗糙。

最後那一聲槍響過後,世界靜了很久,很久。

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失了明。周圍越靜,晚晚越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