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3)(第4/6頁)

陳設也很簡單,看起來,他平時是一個人在這裏住的。

她洗完臉後,把牙杯放到洗漱台上。

一瞥眸,突然看到了女人的耳環。

只有一只。

形狀大氣簡約,滴紅如血,如一粒紅豆。

她頓了很久,垂著眸,看了一會兒,然後拿起來,細細端詳。

能看到耳環背面刻著一行小字,是某個奢侈品的牌子。

一陣酸意從心頭湧上,她說不上那到底是什麽感覺,最後有些懊糟地扔到一旁,漱了漱口,出去了。

他這麽晚了要出去,是去找耳環的主人嗎?

她這麽想著,越來越不舒服。

可是她卻沒立場問出口。

她只是妹妹而已。

沈知晝靠在二樓的窗口那邊抽煙,垂下頭去,還朝外面的野貓輕快地吹了聲口哨。

不知是吸引它們過來,還是趕走它們。

“哥哥。”

聽到她出來,他旋了半個肩膀,回了下眸。

“洗完了嗎?”

於是他半張側臉浸潤在窗外冷柔的月光裏,劍眉星目,笑聲風清月朗,怕夜風吹到她,立刻拉上了窗戶。

她點點頭。

腦海裏還是那個耳環的事,但是卻不知該怎麽問他。

她催眠著自己,她只是他妹妹而已。

不能問。

也不知道怎麽問。

於是,她又靜靜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轉身去房間裏,躺在床上,拉開被子就睡下了。

被罩上有一股很香的洗衣液的香氣。

又很淡。

虛無縹緲。似有若無。

像是他長久以來給她的感覺。

但是這味道,給她切實的體會。

她的確,在他家。

他沒走了,就在她身邊,像以前一樣,等她睡著了再離開。

“晚晚,你如果想洗澡,就去洗,哥哥出門了,”他撚滅了煙,人就走過來,“缺什麽的話,就跟哥哥打個電話,我回來替你買。哦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電話吧?”

她背過去,只用單薄的背影面對他,看也不看他,也不做聲,就像睡著了似的。

他隨手找了張紙,留下備用手機號。

這個號碼很安全。

“想吃什麽也打給我,發短信也可以,樓下冰箱還有前幾天買的東西,你餓了下去自己找,記得看一下保質期。對了,下樓梯小心點,客廳燈壞了,打個電筒。”

他喋喋不休地囑咐一通。

她還是不作聲,緊緊地咬著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努力告訴自己,她只是他妹妹。

沒立場知道耳環的主人,那是他的私事。

而他,也只是把她當個小孩子看待罷了。

囑咐了這麽多,說白了還是怕她照顧不好自己,把她當成小女孩兒。

“記住了嗎?”

她仍不做聲。

他好像作罷了。

然而,他好像在門邊站了很久,都沒離開。

走了嗎?

她心裏猜著,惴惴難安地反思著自己。

剛才默不作聲的態度,是不是不好。

他是她哥哥,她也只是當他是哥哥,所以無休無止地任性了嗎?

這麽久沒見,她一見面就耍脾氣嗎?

可是,想起那只耳環,她就難過。

說不出的難過。

“晚晚?”

“……”

“真的睡了啊?”他嘆氣。

想關燈,想起她怕黑,還是保留了。

“我給你留燈了。”

她還是不說話。假裝自己睡著了。

突然,一絲清淡的煙草薄荷味兒,輕柔地從她身後擁過來。

她心頭一顫。

“我知道你沒睡,”他輕輕地扳過她的肩,靠近了,在她耳旁輕聲地說,“雖然有點晚了。晚晚,生日快樂。”

-

虎仔在門口等了好久,才見沈知晝出來。

他立刻發動車子。

沈知晝坐上來,安排著:“給阿湛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過來幹什麽?”

沈知晝不想說是和晚晚有關,抿了抿唇,晦澀地說著,“就跟他說,讓他看看屋子燈滅了,再走吧。”

虎仔問:“是那個小姑娘嗎?”

“小孩兒嘛,”沈知晝點了支煙,笑了笑,“怕黑。”

他讓虎仔在原地稍等了一會兒,最後朝二樓那扇亮著燈的窗望了望,心裏仍有些惴惴。

等阿湛再過來了,跟他打了個招呼,他仔細又囑咐了一遍自己的安排,讓阿闞看到燈滅了給他打個電話,等徹底安全了再離開。

虎仔這才載著他,直往棠街去。

一群人湊在蘭黛攢了個局,百無聊賴地打了會兒牌,邊等著褚秦過來。

金三那事兒已經解決了,但沈知晝卻沒想放過那個黃毛。

他讓阿闞他們在棠街又把那個黃毛抓回來,抓的不偏不倚,黃毛又去地下拳場賣冰了,好死不死還是他的地盤。

黃毛再見到他時,嚇得直哆嗦,直喊著自己錯了,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