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8)(第2/4頁)

“我?”

沈知晝笑著,站在窗邊兒,一手磕了磕窗沿,從煙盒裏敲出了支煙。

天氣潮,這煙昨夜在客廳放了一夜,已經受了潮。

他咬著那濕漉漉軟綿綿的煙蒂,肩膀夾著手機,掌心掩著火苗,幾次卻都沒點燃,心情便跟著煩悶下去,接言拒絕道:

“我就不去了吧,還回去幹什麽?”

“怎麽,你怕康泰亨還有黨羽在那邊?”林槐不客氣地哼笑著,“怕他們見到你殺了你啊?畢竟,他們都以為康泰亨跟他兒子死了,都是你殺的。”

“我像能做出那種事的人麽?”

沈知晝寡漠地笑起來,在林槐剛說了句“不像”的時候,他同時出聲道:“我還真的像那種人。”

“……”林槐一時啞然。

“黑吃黑嘛,穩賺不賠。說不定,我什麽時候一個不開心了,就殺了你們,鳩占鵲巢取而代之呢。”

他就那麽淡淡地笑著,吐了個煙圈兒。

青白色的煙霧緩緩鋪入眼前的雨幕中,從他的話語裏,居然聽不出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卻無可忽視的殺意滿滿:“是不是?”

“喂,你有病吧,跟我開這種玩笑幹什麽啊你,”林槐打了個哈哈,笑著,心底卻有絲絲冷意泛起,“我們是兄弟,你他媽瞎說什麽啊。”

“啊,”他咬著煙,笑聲比雨聲還沉悶,“是麽?”

“是啊。”林槐顯然想匆匆結束這個話題,一轉言,“對了,那個小姑娘……”

林槐後面說了什麽,他聽不到了。

因為林槐口中的那個小姑娘,就站在樓梯上。

她扶著樓梯扶手,可憐兮兮地望著他,輕輕噘著唇。

不知怎麽,就看起來很委屈。

她身上還穿著那條棉質白睡裙,一手揪著裙擺,一雙眼睛直直望著他,潮氣氤氳,霧蒙蒙的。

她沒穿鞋。

他看著她那兩只光裸的瑩白小腳,輕輕皺了下眉。

她張了張唇,喚他:“沈……”

他摘下煙,揚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隨手就把煙掐了,合上了窗。

“……”

他一手把手機貼在耳邊,邊朝她的方向走,聽林槐喋喋不休地說著:“喂,你可得給我好好看好她了,你聽到了嗎?沈知晝,喂?”

“知道。”他懶懶地應,“你說完了嗎,林少爺?”

“沒有啊,我在機場很無聊,所以跟你聊聊天,”林槐一打開話匣子就沒完沒了的,“對了,你知道褚秦怎麽死的嗎?我昨天可算是打聽清楚了。”

沈知晝走到她面前,伸出一條胳膊,用力地,托起了她的腰臀。

他也不管她那裙子背後被血汙了,一用勁兒,就連扛帶抱地把她環在臂彎之間,讓她雙腳脫離了冰涼的地面。

她半個人都趴在他肩頭,輕輕地“呀——”了聲,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他一手抱起她,力氣大得很,她掙脫都掙脫不能。

一邊,他還在聽林槐說著:“他前天晚上是被人一槍給打死了,直接拋屍到郊外的河裏的,屍體都他媽泡腫了,惡心死了。然後呢,有個隔了十萬八千裏的座機號打電話報的警,唔,估計是,被仇家殺了吧,他結仇也挺多的,跟你不也結仇了嗎?”

“哦,那是挺慘的。”

沈知晝這麽不鹹不淡地應了聲,仿佛在聽一個無聊的社會新聞。

他抱著她,一沉身就坐到了沙發上。

然後將她妥善地放在自己腿面。

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做了個口型:

“不穿鞋。”

“……”她紅了臉頰,坐在他膝上,掙也不掙的。

林槐繼續說:“要不是你昨晚在蘭黛,我差點兒以為是你殺了他的。”

沈知晝笑了笑,沒說話。

晚晚聽到他笑,好像心情還不錯。

她小手下意識地環住他脖子,輕輕地靠上他的肩膀,耳朵貼到他電話邊,想聽聽他是在跟誰打電話。

是男還是女?

會不會是那個耳環的主人?

反正她沒立場問。

那她就自己聽一聽,打探打探。

林槐還在那邊念叨著,什麽事都想扯一扯:“對了,林榣如果再去你那邊,不許給她開門了,知道嗎你?”

“你得問問她怎麽有的我家鑰匙,”提起這事兒,沈知晝就有些頭痛地說,“我都換了兩三把鎖了,怎麽?職業殺手的必備素養,就是隨便都能弄到別人家的鑰匙麽?”

“那我就不知道了,”林槐笑了笑,“反正,你記住了,她要跟我結婚的。”

沈知晝有些訝異,不過很快便不那麽訝異了,“你喜歡她嗎?”

“還可以吧,都這麽多年了,從小長到大,沒感情也有親情了,結婚不就是培養親情嗎,我們結婚還能省去培養親情的那一步。”

沈知晝輕笑:“也就不是你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