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烺(1)

女人潔白的胴體在眼前晃動不止的最後一刻, 身下的男人終於滿足地發出了一聲悠然的喟嘆。

等待韻浪層層自彼此的身體中激過後,他渾身緩緩地放松了下來, 腰身一軟,微微喘著氣。

看著身上的女人, 用力地, 拍了一下她的臀。

“下來。”

她對他的命令卻置若罔聞,依然無止無休, 雙手按在他胸膛上,盡情顛簸著自己。

她手掌按住他左胸上的紋身, 指甲死死地嵌入他皮肉之中,像是要把他的心臟挖出來一樣。

“輕一點啊,你要弄死我啊。”他說。

她的目光落下。

他的左胸口偏下靠近肋骨的地方,紋著一行小字:

“He is hell.”

——“他人即是地獄。”

這是他大概一年多以前被一個得力下屬出賣, 受到警察四面埋伏受了傷差點兒把自己命丟了後, 為了警醒自己才紋在這裏的。

女人悶哼一聲。

她清冷媚眼裏流光如絲,眼裏神色卻始終無情無欲,仿佛身下對待的,只是一塊兒沒有感情的木頭。

而他也覺得她這副面癱似的表情, 很像塊兒沒感情的木頭。

隨著起伏和顛簸,她又在他身上撩起了一把火。

他是喜歡她的,所以對此十分受用, 享受著她帶給自己極致歡愉的體驗。

可她卻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情到濃處,只是昂著頭, 死死抿著唇,半闔起眸,倒算是享受。

不知道的嗎,還以為是他強迫她一樣。

他有些不悅了,輕輕按住她的腰,跟隨進她的節奏裏,不疾不徐地加快,然後情不自禁地揶揄道:“林榣,你跟我做的時候總是這幅表情,你到底是爽還是不……爽。”

他話沒說完,最後一個字便噎在了喉嚨裏。

她深深一送,直接將他又一次送到了頂峰。

“爽嗎?”

她停在他上方,冷冷睥睨下來,語氣也又平又冷。

他笑著反問:“你呢,爽了嗎?”

她抿了下唇角,沒答,還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然後從他身上翻身下來。

“既然都要跟我結婚了,就不要總是這幅表情跟我做-愛,”他坐起來,揚手點了支煙,“跟個死人一樣。喂,林榣,你也見過不少死人了,是不是都跟你一副表情?”

她沒理他,任他說著這樣的話,卻仿佛什麽都激怒不了她一樣。

從床上起來,然後去浴室沖澡。

再出來,他還在那兒抽煙,挑著眼角看著她,旁邊煙灰缸裏隨意地扔著三四個煙頭,看起來是在很耐心地等她。

“你跟沈知晝做的時候,也會這樣嗎?”林槐似笑非笑地咂了口煙,“也是這副死人臉麽?”

林榣站在那裏,身上穿了件暗紅色的絲綢睡裙,色澤鮮艷詭譎,像是有血氣,緩緩從她周身彌散出來。

她纖細的腰身被滿身水汽氤氳包裹住,曲線盈盈裊裊,若隱若現。

“你那麽喜歡他,不會根本沒做過吧?”林槐自然知道他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但還是繼續說著尖刻的話,邊觀察著她表情的變化。

果然,那張艷麗的臉,在觸及到有關那個男人的事情,就黑沉了下來。

“爸爸讓你嫁給我,你心裏還有他的話,可讓我不太開心啊。”

他話語裏威脅意味很足,但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

她是有感情缺失障礙的。

她沒說話,只是走過去,爬到他身旁,乖順得像只小貓似地,蜷住自己躺回他懷裏。

“老實了?”他笑了笑,“早這樣不就……”

她迅速從枕頭底下摸出了槍,頂上了他的喉嚨,這才冷酷地說:“——你去死。”

“林榣,你可是我妹妹,”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擡手,輕輕撥過那槍口,“但是,哥哥死了,以後誰疼愛你?你覺得沈知晝會喜歡你嗎?這個世上只有哥哥最喜歡你了。”

他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短發,濕漉漉的,完全沒吹幹,潮氣四溢。

“你還要嫁給哥哥的,”他繼續笑著,“不過,從小喊著要嫁給哥哥的是林梔,沒想到啊,最後卻是你要嫁給我。”

她的手只側開一瞬,就又一次,用槍口頂住他。

“別這樣嘛,”林槐苦笑,“你這樣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林梔回來了,你嚇到她了怎麽辦?她膽子小,你忘了嗎?”

她又一次聽到“林梔”二字,仿佛被觸動了心底的某根弦。

然後,她的手腕兒被林槐掐住了,他手掌一翻,就把她的槍奪過,放到另一邊。

他撫摸著她嬌俏的臉頰,注視著她那雙與記憶中的林梔極像,卻又天差地別的眼睛,輕緩地說著:

“你啊,以後是要做這個家的女主人的,不可以再亂來了,要有女人的樣子,溫柔一點。”

她仰著臉,注視他。

還是什麽表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