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烺(8)(第2/4頁)
後來才知道,這是一種情感缺乏障礙。
她天生沒有感情,是最適合做殺手的人。
這大概也是林問江悉心培養她的原因。
可林梔,不一樣。
她從小天真爛漫,無拘無束,心地純良敏感,也乖張膽小,有小蟲子飛到她手背上都會嚇得哇哇大哭。
她們不一樣。
在他面前,也不一樣。
現在,似乎一樣了。
他半睜著眼,微涼的指背拂過她們相似的眉眼,又用低啞的聲音,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晚晚。”
林榣沒有動。
她下巴輕輕挨在他胸膛上,靜心感受著自己的心跳,同時聆聽著他的。
不管有沒有人在樓梯上看著,她無比貪戀這一刻,微微側頭,趴在他前胸。
他們的心跳,漸漸地,好像可以吻合在同一個頻率上了。
忽然,他一手捧住她的臉,眉眼之間挑著一點醉意。
她情不自禁地隨著他的力道,向上,再向上,睫毛輕輕一顫,闔了闔眼,就快要……
挨上他的唇。
她接過吻的。
和林槐。
不過,林槐總是粗暴的。
無論是與林槐做-愛,還是接吻,對她來講,如同上刑。
他朦朦朧朧中看到眼前的臉,比他記憶中,艷麗得多。
是了,他的晚晚,今天穿了紅裙子。
他那時遠遠一望,她看起來的確比從前要明艷成熟,嬌嫩欲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罌粟花。
搖曳在他眉間心上。
眼前的女人,杏眼裏波光流轉,有著飽滿的紅唇,利落幹凈的齊耳短發……
——短發。
短發……
他的晚晚,可不是短發啊。
他可是愛死了她柔軟長發的觸感,他以前,就覺得她適合長發。
記起她剛上初中那年,學校要求極為嚴苛,讓她們女孩子們都剪齊肩的短頭發。
他為此特意提議許淩薇給她再換另一所紀律寬松的學校念書。
他的晚晚,最適合長發了。
柔軟的長發,圈圈繞指,環過他手腕兒。那時與她接吻,他輕輕攫住她小巧的後腦勺,感受著發絲,纏綿地流瀉在他掌心。
套住他,套牢他。
栽在她身上,再也再也起不來。
他怎麽就,栽給一個小姑娘了呢?
他身邊,不是沒有艷麗成熟的女人。
比她性感,比她明艷,比她深諳男女之事,比她心思深沉,更懂得討他這種男人歡心,也比她更深不可測。
卻都沒有她迷人。
他迷戀她那種,在純真和嫵媚之間徘徊的流離感。
徹底的,又是迷離的。
讓人提心吊膽,卻也心甘情願沉淪。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正常了。
眼見她一天天長大,他卻始終無法擁有她。
那種強烈的,已經變了質的感情,如隔靴搔癢,想深深觸碰,卻只能短暫撫慰。
如一口久經時日愈發醇香的酒,他的舌尖剛觸碰到,就只得悻悻收回。
他什麽時候,才能心無旁騖地愛她呢?
他的手只在面前女人利落的鬢發附近停留了一瞬,心思卻仿佛翻攪過千萬遍。
千千萬萬遍,都是晚晚。
不是林梔,而是,晚晚。
可她,卻不是晚晚。
他的酒意頓時消了大半,差點兒就借著酒興釀成了大錯,匆匆推開她,隨後坐起來,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
他不知是該道歉還是什麽,只低聲地說:“……認錯了。”
林榣沒多意外他會這樣。
她剛才,也不過是乘人之危,心存僥幸罷了。現在的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她坐在一旁,靜靜地問:“你跟林梔,是什麽關系?”
“沒關系。”他答的很快。
“我說之前。”林榣冷冷說,“你們住在這裏,再之前。”
“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他笑著反問,從身上摸出煙來,咬在唇邊,剛要點的一瞬,打火機就被她搶走。
“你先回答我。”
“你先還給我。”他有些不耐煩,一字一頓地命令道。
眼底醉意漸漸消散,泛起寒意。
她站起身,冷冷睥睨下來,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你不怕我殺了你?”
“嗯,可以啊,反正你威脅我好幾次了,要動手早動了吧?”
他笑了笑,咬著煙,微微揚起下巴看著她,淡淡地說:“不過,如果你真的要我死,那請別告訴她,我到底是怎麽死的。”
“為什麽?”
“怕她為你難過。你是她親姐姐,不是嗎?”
她眸色微動,一瞬有淚光湧出:“……沈知晝,你這樣,值得嗎?死了都值得嗎?你會死的。”
他搖頭,哂笑著:
“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樣我會很痛快。”
她頓了須臾。
長這麽大,她流淚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她要從身後掏槍,像是想掩飾自己的慌亂,卻什麽也沒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