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6頁)

還跟他姐姐道:“我給你埋幾個土豆進去,一會烤焦可香了。”

祝央再是手上不沾事,通常來這裏還是會幫忙摘點菜,倒倒水,打打下手的。

不過遠處傳來的吹吹打打,喜慶的嗩呐聲在她耳朵裏總是有一股尖銳陰森的感覺,仿佛是冤屈的靈魂在不甘的嘶吼,吵得祝央心煩。

於是她便幹脆跟大姨打個招呼出了門,直奔辦喜喪的那家去。

祝未辛就是祝央的尾巴成精,照常肯定要跟過去。不過大姨這邊正在炒菜呢,廚房裏的柴火又只有麥杆,不是經燒的木材和玉米芯,一時脫不開身。

農村的房子,雖然裝潢條件大多不如城裏,但勝在地方寬敞。並且家家戶戶門前都有個壩子,面積一般在三四十平左右,所以一般喜事喪事自家門口辦就夠用了。

這裏沿著門口擺放了不少花圈,專門請了鄉間喪儀樂隊正熱鬧的吹敲著鼓吹著嗩呐,還有一些祝央都不認識的樂器。

樂師全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一般都是家裏傳下來的手藝,平時務農,喪葬奏樂這活兒是他們的副業。

從門口看進去,祝央便看到一個由白黃兩色紙花拼成的靈堂,中間鑲嵌著這場陰婚的新人的照片。

有人在靈堂下面燒紙,但屋裏的人倒是不多。畢竟這事在他們當地看來有些荒誕,正常人只會覺得滲人,除了近親礙於情面,也沒什麽人樂意參加。

祝央看了眼靈堂上的照片,男方看著是個精氣神很足的少年,女方要小好幾歲,看照片像是連初中都沒畢業的樣子,比許微還小。

那照片一點不嚴肅,嘟著嘴唇比著剪刀手,一點兒不像是家人從家庭相冊裏翻出的適應場合的照片。

反正是像是微信朋友圈裏截圖出來的,畫質也不是很清晰。

但關鍵還不在這裏,因為祝央居然在靈堂下面看見兩口棺材。

棺材還沒有蓋上蓋,一眼就能看見兩個棺材裏面都有人。

這場陰婚居然還不是兩方交換生辰八字照片結婚,走個過場就算了的。

之前也說了,他們老家這邊風俗少。早十幾年就響應號召,家裏有親人過世,會拉去鎮上火化,近些年基本已經沒有土葬的情況。

但隨記祝央又品過味來,正因為家家戶戶都是火葬。這家人結這門姻親,才會這麽實誠吧?

聽大姨說這一家人為了結這門姻親花了10萬塊錢,按照這邊的火化習俗,要是誰隨便拿一罐不知道哪來的骨灰糊弄你怎麽辦?

甚至有可能連人的骨灰都不是,難道要燒一條貓貓狗狗下去給兒子做伴?

買不見兔子不撒鷹,賣家自然也就——

祝央的進來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其中有個人問道:“你是誰?到這兒來幹嘛?”

祝央隨口道:“我是你們家兒子的同學,過來吊唁一下,節哀順變。”

話才說完,就被一個老太婆拆穿了:“這不是老殷家的大外甥女嗎?你咋會和強子是同學?”

其他人一聽,面上就有了些變化。尤其是在場有個老嫗和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他倆連忙使眼色,讓人把外人攆走。

祝央被拆穿了也不尷尬,反倒自顧自拿過三根香,插在靈堂前上香的米鬥裏。

慢悠悠道:“怎麽不是了?這裏的鄉辦幼兒園,我也上過幾天課。雖說時間短,也勉強說得上校友吧。”

四舍五入不就是同學嘛,雖說祝央去這邊幼兒園玩的時候,對方估計還沒出生。

那老嫗和中年男子卻是擠眉弄眼的,打眼色眼睛都快眨爛了。

但祝家在當地的名氣實在是太大,換了平時她願意去誰家坐一坐,那就是蓬蓽生輝的事。

到了這會兒,她雖然來的莫名其妙,屋主卻也不會得罪,甚至對著她套近乎哭訴。

“我這是作了什麽孽呀?家裏就這麽一根獨苗,費心費力的養到這麽大,我在上輩子欠了他的,他要來這麽討債?”

祝央聞言嘆了一聲,頗為憐憫的看著女人道:“誰說不是呢?您這命苦啊。”

女人頓時以為遇到了知己,大悲大慟之下難免跟祥林嫂一樣喜歡無休止的念叨。

可她這邊還沒哭開,就聽祝央接著道:“上輩子跟人結了仇,這輩子人家投胎到你家討債,讓你白發人送黑發人。”

照現在的情況,你下輩子還得經一趟這事。不過我琢磨現在這情形,估計下輩子討債的那個會討得更狠。

女人哭聲頓時一停,像突然被捏住脖子一樣。屋裏其他人聞言也是突然沒了聲音。

有個看著像孩子爺爺輩兒的大爺,頓時就站起來怒喝道:“你念書念狗肚皮上了?你爹是教你仗著幾個錢在鄉親面前不講規矩的?頑笑也要看看這裏是哪,死人面前不怕遭報應”

祝願聳了聳肩,不但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慢悠悠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