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得不捏著鼻子認的事兒(第2/2頁)

四爺問的周全,禮節也齊全的跟一個大部書一般的,帶著天生的和氣跟柔軟。劉二管家有條不紊的一一應答,一點的異色都沒展現出來,不動聲色,他是在馮家熏陶過來的人,面面俱到。

“都好,都好,家裏老太太讓我走一趟,給三小姐慶生呢。”

他給四爺行的也是大禮,回話的時候是跪著不起來的。

四爺這才記起來,今天最重要的事兒似乎是給自己家裏的三姑娘洗三去,當爸爸的不去,洗三就一直等著呢,四太太的心都燒幹了,又是可憐的二姐一直侯在屋外,來回的瞧著,不敢去打擾祖父。

二舅媽巴巴的說著,“瞧瞧,那院子裏的東西,害,怎地這樣的多。”

說到這裏,她就不得不重新看看這個大腦門的外甥女了,自打那禎禧生下來的那一天開始,二舅媽似乎就從心裏面斷定她是不能活的。

一個早產的,而且是被剪刀剪斷臍帶的要得七天風的,而且綜合出生的日子時辰來看,這是個絕對不能活的孩子,要說這些不能活的理由,真的是太多了。

只是她現在看著這大腦門,似乎也想起來一點自己兒子說的混賬話,腦門大的孩子,興許是真的有點兒福氣的,不然這院子裏堆著的好東西,以及那大家都摸不清的馮家,不能這麽白白的送上門來不是。

這就是二舅媽的理由,她篤定馮家是極為有錢的人,但是不能這麽說出來讓自己跌份兒,好似沒見識一般,好似極為勢力一般,她是絕不肯幹這樣丟人的事情的。

那禎禧給二舅媽看的心裏面涼涼的,她眼珠子轉一圈,只覺得來者不善一般的,好好的為什麽以前不來往,為什麽她出生了就來往起來的,通家之好裏面大概是沒有這樣的規矩。

兩家感情淡了就是淡了,不再往來了,只是前些年給老爺子送過信報過平安就是了。

她心裏面糟心的很,臉色便有些淡淡的煩躁,給二舅媽一眼瞪回去,很是挑釁了。

二舅媽看著這紅被褥裏面的胖丫頭,就跟個剝了一半殼子的紅皮花生一樣,只覺得更讓人討厭了,興許是有福氣,但是那福氣大概是不帶著自己的,跟溫順的大姐不能比。

於是她就不得不提起來大姐了,“大姐兒還沒來,我命苦的大姐兒,在家裏時候,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四太太眼圈又濕潤了,看著二舅媽,現在這麽多太太小媳婦,二舅媽當著面說大姐婆婆不好,誰要是回去學舌了,受苦的不還是她的大姐,所以她希望二舅媽能不能不說了。

要說,也不能當著這麽多的人說,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那禎禧說不出來也比劃不出來,但是她明白四太太的意思,心裏氣急,張嘴便開始發脾氣一般的厲害,她不哭。

就是生氣了,平白無故的也哭不眼淚來,幹嚎又未免太幼稚失身價,所以她就在那裏咆哮一般的。

“時辰到了,看看咱們的三小姐都著急了,咱們開始了。”

說話的是白姥姥,有名的富貴人兒,說的一嘴的吉祥話,鋥亮的寬沿大銅盆裏倒入槐枝艾葉熬成的苦水,於是那些老太太大小媳婦們把銅錢扔進去,嘴巴上帶著吉祥話,那禎禧扯著脖子看了半天。

確認過眼神,的確是要把自己放在這盛了不少臟兮兮銅錢的盆子裏面,很是嫌棄了,放進去的時候,兩只腿使勁的縮著往上提,生怕碰到了這一盆水。

還是二姐眼疾手快,給拉著腿放到了銅盆裏面,那禎禧覺得銅錢多臟,氣的一巴掌拍水,濺起來水有半米高,挨得近的七八個老太太,難免袖子上有幾個深色的水滴。

“先洗頭,作王侯。後洗腰,一輩倒比一輩高--”吉祥話一套一套兒的,完完全全的,就連二舅媽看著那禎禧這賠錢的丫頭,都覺得順眼了一刻鐘。

在二舅媽看來,姑娘的確就是賠錢的,姑奶奶們養大了,白吃米糧不說,還要陪送一副好妝匡嫁出去,娘家人這才算松一口氣。

這還沒完呢,嫁人到了婆家了,還要擔心她是不是幹了不體面的事兒以至於連累娘家人丟人,所以在二舅媽看來,生女兒,是個捏著鼻子不得不認的吃虧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