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是來賞月的

她不停的拿著眼睛看富貴,到了家門口了還不進去,只思量著話要怎麽說。

富貴嘆了一口氣,這女子,打小就是不一般的,他瞧著長大的,心思玲瓏不過的人,“三姐兒。”

那禎禧答應了一聲,擡眸的時候,眼睛同月色一般美,明眸善睞,巧笑宴兮。

“三姐兒,我好的很,家裏也好得很。”

富貴似乎也不知道如何說什麽了,他爸爸就這麽走了,從此以後只給家裏人留了一個不知死活的盼頭。

“姨媽那裏,您請她不要擔心,多早晚我有空了,再來看她去。”

那禎禧點點頭,“二哥,二舅去參軍,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兒,是個英雄。”

聲音細細的,怕周邊人聽見了,也許是風吹軟了嗓音,富貴只覺得鼻子一酸,就此別過臉去,“哎,是。”

應答這一句,就匆匆的走了,回家睡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跟二舅媽說了什麽,就此又回到了福記。

老掌櫃的親自喊了他到跟前來,仔細問詢了,聽說佟二爺去世了,“身子骨兒那樣的好,怎麽就去了呢?”

“得了急病,回家去的時候人都咽氣了,大夫看了說是心梗。”

老掌櫃的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只囑咐他好好幹,“仔細著跟我學好了,有個好手藝比什麽都強。”

他家裏就一個女兒,富貴長得好,而且是能文能武的,老掌櫃的心裏有數呢。

富貴二哥實在是長得好看,精神利索,跟他爸爸一樣的。而且滿文漢字都認識,都能說得出來,待人謙和溫馴,從沒有紅過臉的,大家夥兒有什麽難處了,都樂於找他說話。

再有一個旗人子弟,願意放下來身段學泥瓦匠,福記老掌櫃的跟喜歡了,親自帶出來的徒弟,心裏也有數呢。

馮二爺烏漆墨黑的,讓人拉車到了那家大門口,劉小鍋前面站著,就要去叩門。

火車晚點了,這深更半夜裏才到這裏。

馮二爺一把拉住了他,壓低了聲音,“不打擾了。”

劉小鍋想來也是,為著禮節,沒有半夜裏走親戚的道理,到六國飯店去住也好。

扭頭就要走,吭哧吭哧的,只走了幾步,看著馮二爺不動。

“你先去。”

“那我先走了。”

劉小鍋扭過臉來,黑夜裏大白牙就笑的跟銀子一樣的,趕緊走了幾步,才笑出來一點兒聲,只叫人折磨的腸子疼。

大半夜的下火車就來,來了還不進去,這二爺的心思也不是那麽難猜的。

那禎禧已經睡下來了,半夜裏嘴巴幹的很,舌頭尖尖都帶著一點木,想起來喝水,又帶著春乏,懶洋洋的不想動。

她翻一個身,睜開眼睛打算欣賞一下月色。

這死丫頭一個怪脾氣,不愛拉起來簾子,半夜裏睡得好,總會突然醒過來,然後一瞬間的功夫睜開眼睛,看一眼月色如玉,便好似是看到了人間絕色一般。

一瞬間睜眼,看見月色被窗格子打散,透射過窗戶胡亂的堆積,蜘蛛在結網,她閉上眼睛,覺得極美,悶悶的想到人世間的第三種絕色。

不由得微微笑,心想今晚月色極美,合該看第二眼的。

於是第二眼一睜開,心臟一下子就縮起來了,手指尖帶著麻,她一個寒顫,呼吸都是停頓的。

自己思緒萬千,再怎麽樣也是一個孩子,一個被家裏教養的極為方正的孩子,遇到這樣的事兒了,窗戶外面一個人影子,只得鼓勵自己堅強。

那禎禧窗戶是關著的,她床頭上有個手電筒,手碰到的一瞬間,糊了紙的窗戶不知道怎麽晃動了兩下,人就進來了。

燈光照在臉上的時候,馮二爺這輩子大概都沒有這樣的時候,本來想當一個梁上君子,無名采花大盜,沒想到第一次就被人抓住了。

臉上掛不住,到底是板起來了,“禧姐兒,怎地還不睡?”

那禎禧擁著被子坐起來,看著表哥悠悠然坐在椅子上,好似是自己家裏,“表哥,怎地就在這裏?”

一邊抿著嘴笑,為何在這裏,那禎禧除了一開始的害怕之外,只覺得驚訝了。

她用自己的思路來走,覺得表哥是來看她的。

馮二爺指尖熱熱的,看著她打著手電筒,映的小臉蛋是粉白粉白的,他自己黑,只覺得這未婚妻像是紙糊的一樣。

示意她把手電筒關了,拿著茶杯倒了冷水,水聲淩淩,馮二爺自己心裏笑自己,“喔,我就此路過,只覺得這窗戶上的月色甚美。”

一張國字臉,鼻梁高挺,短發長衫,坐在那裏看著床上的時候,後背披著月色,好似是真的來賞月的。

那禎禧的手指頭動了動,在棉布床單上,手指尖晃動著,比劃了一下馮二爺的頭發輪廓,一定很紮手。

“那表哥,合該要去房頂上看才好。”

那禎禧自己動了動,腿有點麻了,她自己想喝水,不由得踩著鞋子下來,站在馮二爺跟前,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