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瞞天過海

四爺到底是年紀大了,比不上年輕力壯的女婿,女婿也到底是求生欲強的很,往大街上跑去了,界面上有巡警,俗稱“臭巡腳。”

窮苦人家的兩種出路,一種不識字的去拉車去了,再有一種認識幾個字兒的,但是又不能去當官兒的,就只能去當一個月六塊錢的巡警了,那一雙大皮鞋,夏天熱的像是在裏面遊船一樣的,冬天像是冷的跟個鐵皮似的,專門在界面上維持治安,俗稱和稀泥的。

大姐夫先前是絕對不招惹這麽一幫人的,他平日裏在街上混的,看了這幫人都是一百個不耐煩,管的真夠寬的。

今兒只當做是救星一樣的,巡警一看四爺拿著刀,立時的刺刀就拿起來了。

吵吵鬧鬧的,四爺只能是放下來了刀,給人扭送到跟前。

“幹什麽的?這多大的仇啊?”

“這是我老泰山。”

“吼,那就更不應該了,不為著別的,不得為著你們家姑奶奶想想嗎?小兩口子的事兒,不值當您動手的啊。”

巡警是擅長做面兒湯的,一向秉承著一個原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大家和和樂樂的,兩只眼睛體面的睜開卻有模糊的看不清這世道,這才是巡警該做的事兒呢。

四爺見著人一多,也回了一下神,他平日裏雖然是怕事兒,但是遇到事兒了,絕對不是縮頭烏龜的人,但是他是個老實人不是,想著開口說,但是說不過巡警的嘴。

巡警一聽是翁婿,那就笑呵呵的想著把人送走得了,把周邊的人趕著走,結果有人看不過眼。

竹竿是冷哼一聲,他是剛從黃掌櫃的茶館裏面出來,天兒熱,去喝了一碗涼茶,結果看著外面吵鬧的慌,出來一看,瞧著別人不好的事兒,他就跟打雞血了一樣。

“怎麽茬兒這是,就知道糊弄湯兒事。誰也不許走,都給我帶走。”

方墩笑眯眯的,他胸口裏面總是沉顛顛的,拿著四面八方來的錢,從而一只手總是伸進去,時常撫摸著錢袋子。

進了衙門的,能有什麽好處的,吃官司的人,這兩個人就喜歡管這樣的事兒,不死也要脫層皮。

平常老百姓,就是商戶,都不敢招惹的,也是奇怪了,大清都沒了,這麽兩塊料子怎麽就能繼續威風呢。

大清在的時候,是一條好狗,大清沒了,依然是一條好狗,時時刻刻油光水亮的,到街面上肆意的咬人,也沒個人下毒,給兩條狗毒死的。

四爺自己甩開袖子,撣開竹竿的手,“您松開,不勞駕您,我自己走。”

竹竿在後面吊著眼睛笑,“四爺,您行,您可真行。”

到這時候了還最硬,真是老八旗啊,但是進了這衙門口,不死也要脫層皮的,頂好是拿錢來,不然裏面辣椒水虎皮凳,多少的好東西等著呢。

等著黃掌櫃的喊了夥計去報信,四太太急的跟什麽一樣的,“他惹下來多大的禍事啊,這不是為難我們嗎?”

“這麽大年紀了,進去多大的苦頭,他受得了?”

一時之間慌了手腳,家裏大姐兒還在家裏呢,總得發喪吧,老爺子又病了,四爺又出了事兒。

家裏竟然沒有一個頂梁柱,三姨娘陪著她伺候著,“太太,您看看,是不是跟三小姐說一聲。”

她不好直接說要馮二爺幫忙,只說是跟那禎禧說一聲。

四太太只是不說話,三姐兒是寄人籬下,這怎麽好去難為一個孩子,娘家的事兒,又沒有結婚,她只怕是說多了,給三姐兒招人嫌。

她不肯說,只是叫人喊了富貴來,這是家裏頭立得起來的娘家人了。

富貴到底是在街面上行走的人,他已經是個極為漂亮的小夥子了,平日裏在茶館裏面攬活兒,茶館就是個大雜燴一樣的,您要幹什麽,只管去茶館裏面,什麽樣的需求都能給您滿足了,裱糊匠、泥瓦匠再有各項買賣的,都在茶館裏面。

富貴打小就是個極為體貼的人,說話做事極為的和氣,二十來歲的年紀,就已經是佼佼者,說媒的人只怕是他不松口呢。

“姨媽,您給我安排就是了,保管您放心。大姐兒生前吃了不少的苦,現如今沒了,咱們得好好的操辦一場,您說是不是?”

早先的人,死了不是那麽簡單的一回事兒,不跟現在的人一般,死了就是死了。喪家要死命的花錢,一點不惜力氣與金錢講究排場的。

“倒頭車我先去幫您安排好了,再有就是接三,用得著的車轎騾馬、墩箱靈人、引魂幡、靈花伍的,您都一應放心的交給我了,我認識裱糊匠,給的價格都是極為厚道的,東西也是用心的。”

人死了,先跟紙打關系,許許多多的燒活兒,大姐兒算得上是橫死了,一七糊樓庫、金山銀山,尺頭元寶,五七的傘,一直到六十天的橋船,還有金童玉女,衣裳鞋襪,就連古玩陳設都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