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現場

幾個太監將顧弈他們迎進了內殿。袁蘿跟著一進門就嚇了一跳。

正堂西邊的地上鋪了一床錦被,上面躺著一具女屍,渾身青紫,面目可怖,正是剛剛被打撈上來的劉才人。

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在水裏頭泡了一天一夜,當然不會很好看。

袁蘿有些後悔自己一時好奇跟著過來了。

一個滿面愁容的中年太監走上前,沖著顧弈兩人拱了拱手:“顧領班,蔡領班,兩位來得正好。”

顧弈回禮,問道:“章總管,不知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章總管嘆了一口氣:“已經有人簡單看過,劉才人確實是溺水身亡的。時間在昨夜子時前後。”

另一名侍衛上前道:“小太監香茗包裹裏頭的細軟也核對過了,都是劉才人的私房收藏,幾乎是劉才人入宮以來的全部積蓄了。”

這個奴才之前出宮時候說的包裹內的財物只有幾樣東西,結果打開之後,發現盒子裏頭有夾層,裏面塞了好幾只名貴珠釵和珍珠寶石。而且劉才人的脖頸上有明顯的瘀傷,必是有人卡住她使其無法發聲,再推入湖中的。

“之前審訊過劉才人身邊的宮人,也交待了一件事,兩天前,香茗因為一樁小事,被劉才人狠狠打了一頓。才會懷恨在心,弑主行兇。”

兩相印證,幾乎已經能勾勒出一個貪婪的奴才殺主謀財,妄圖逃出宮廷的陰謀了。

“宮中竟然有此等喪心病狂的奴才。幸而宮門侍衛處的人察覺不對勁兒。”章總管繼續愁眉苦臉地說著,他是附近幾座宮室的總管太監,麾下出了這般罪惡滔天的奴才,他也要連帶受罰的。

袁蘿不敢看劉才人的屍身,轉頭看向另一邊。

一個眉目秀氣的小太監正被三五個粗壯太監五花大綁押在那裏,頭臉滿是淤血青紫,就是那個香茗了。

眼看著自己罪名敲定,香茗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吐出了嘴裏的破布,嚷嚷起來:“冤枉啊!奴才冤枉!娘娘前天是打了我,心中雖然有怨,也不敢弑主啊。還有那個匣子,千真萬確是娘娘親手遞給奴才的!”

章總管冷笑:“那為什麽你說匣子裏財物只有三只釵,打開之後卻是一匣子珠玉首飾。”

“這……奴才也不知道為什麽啊。”香茗悲憤欲絕,轉念突然想到,“也許因為前些日子宮外傳來消息,才人的兄長生了病,請大夫抓藥材銀子流水一般花費,所以……”

章總管搖搖頭:“縱然劉才人讓你夾帶些財貨悄悄補貼家中,也沒有把所有積蓄全部帶走的道理。”

宮妃日常來往赴宴,不可能不留下任何頭面首飾,還要不要體面了。

香茗還想喊冤,旁邊太監已經撿起破布,將他嘴巴塞住。

一個太監道:“天下間犯罪的奴才,豈有乖乖認罪的,少不得慎刑司好好訊問一番。”

章總管摸著胡子,“兩位領班若無異議,我就將人帶走了。”

香茗劇烈掙紮起來,他知曉一旦被帶入慎刑司,相當於案情敲定,謀財弑主的罪名,十死無生。

蔡雲衡想了想,提出疑問:“我看這奴才體型瘦弱,又無武藝,如何能毫無聲息地將劉才人推入水中?”

“之前審問宮人,劉才人平日裏最信賴的就是這個奴才了,猝不及防之下,得手輕而易舉。之前寢殿後窗上也找到了明顯的腳印,還有被推到在地上的花瓶。”

蔡雲衡問道:“既然有家具損壞,說明劉才人當時掙紮過,為何值夜的宮女毫無所覺?”

“劉才人這段時日身體欠佳,入睡困難,所以命值夜的侍女在外頭隔間裏睡下,並不在室內歇息。若非如此,也不會讓這刁奴得了手。”

袁蘿忍不住道:“章總管何必如此武斷。”

章總管疑惑地看著她。之前他就納悶,眼前女子衣服樸素,本以為是個宮女,但怎麽戴著帷帽?這可不合規矩。

袁蘿笑了笑,道:“本宮是毓秀宮的婕妤李氏。”

章總管和一眾太監侍衛都嚇了一跳。婕妤可是正五品的封號,如今躺在旁邊的劉才人才是個從七品呢。

宮人都聽說過,這李婕妤因為得罪貴妃娘娘被毀了容貌,但位份依然在那裏,還有東海王這個靠山,不是普通奴才能輕視的。

眾人連忙行禮,袁蘿示意平身。

蔡雲衡好奇地看了袁蘿一眼。又看了看顧弈。

章總管小心翼翼問道:“娘娘有何高見?”

“本宮只是覺得有一個疑惑。”袁蘿走到桌前,繳獲的包裹匣子就擱在上面打開著。裏頭珠光寶氣,十幾只簪環手釧,還有幾十粒兒光華燦爛的寶石珍珠。才人的份例雖然不多,但一年到頭積攢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這奴才再愚蠢,也應該知曉,出宮的時候有嚴苛的搜查,就算有夾層也難保不會發現。這匣子裏有不少小粒兒的珍珠寶石,難道不會含在口裏,甚至吞進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