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2/3頁)

兩人坐在馬車裏,葉微雨攏攏桓允外罩披風的領子,瞅著他的臉色說:“信王此時離開京城也是好事,若他不走,到陛下清算李氏時,他當如何自處?”

桓允嘆了一口氣,他的臉縮在披風的領子裏,“其中關節我也明白,可四皇兄向來獨善其身,卻被母妃和外祖連累,著實冤枉。”

“信王一日在京城,那就要一日被人拿作作惡的擋箭牌,到時若父子離心,兄弟反目就得不償失了。”

饒是葉微雨說的再明白,桓允心裏以感性占上風的不舍之情仍是不能排解,他抱著她的腰,頭靠著她的肩,一路上都悶聲不語。

城外十裏長亭,灞橋折柳處,因未到北風卷地之時,四周的景致仍是蔥蔥蘢蘢,郁郁青青。

阮靜姝與自己姐妹及同窗好友依依話別,桓奕在一旁看著,間或與好友說上一二句。

桓奕謝絕了嘉元帝派兵護送其北上的好意,夫妻二人輕裝上陣,雖然趕時間,但也可偷閑看看沿途的風景。

先時宮裏設宴為信王踐行。

裴知月就已經與阮靜姝道了離別之言,眼下在葉微雨出門前,她又使人送了些東西上門,托葉微雨轉交。

葉微雨下車後,便著家仆將自己馬車上裝的一幹用度搬進信王府裝行李的馬車。

“眼下這時節越往北,越是沙塵肆虐,風霜駭人,知月姐姐托我給你帶了好些個抹臉護手的香膏,數量雖不多,可這個冬日是夠用的。”葉微雨不是絮叨之人,可因著阮靜姝的提醒,桓允才撿回一條命,她對其感謝之心不言而喻。

她細細的說著,“待明年開春,我們再使人給你送旁的需要的東西去。且知月姐姐還囑咐若你有甚需要之物,定要來信告訴她。”

“她命人拾掇了,隨著朝廷北上的輜重車一並就給你帶去,還不耽誤日子。”

“微雨,”阮靜姝拉著她的手,淚眼盈盈的,“多謝你們費心了。”

葉微雨見狀,玩笑道:“其實倒是我們相差了,信王又如何會短了你的吃穿用度呢?”末了,她指著家仆正在擡的大紅木箱子,“我自自家書齋搜羅了些珍奇古籍亦有殘本,可礙於那是爹爹心愛之物,我便只送與你拓本,你閑時看看可用來打發時間。”

因著眼下這出,阮靜姝學業未竟,葉微雨知曉她內心的遺憾,便送了這許多書本作補,“待以後京城有甚新出的話本或是其他,西北不方便買的,你也可以來信一並告知。”

桓奕那邊與桓允也在敘話。

可兄弟二人還能有甚話說呢,各自都對對方有愧疚之情,便是說再多也道不明,千言萬語不及一句“珍重”。

眼見的時辰已至,那邊桓奕已經揚鞭上馬。

葉微雨最後道:“此去山高水遠,保重。”

“我曉得的,”阮靜姝擡手用絹帕擦去眼淚,“你與沂王殿下也要好好的。”

“我們會的,你與信王也是。”

待阮靜姝一行人的身影沒入那楊柳堆煙的深處,葉微雨才和桓允返程。

馬車行至距南薰門五裏處,有仆役領著一隊流放的犯人在短亭整頓。

葉微雨撩開簾子看一眼,只見沈蘭庭頭戴枷鎖,穿著囚衣站在隊尾,與旁人格格不入。

“維玉,沈蘭庭。”

桓允懨懨兒的,心情很是低落,聽得葉微雨提及沈蘭庭,這才懶洋洋的掀開眼皮向外瞅了一眼,“身負三條人命,又在李恪謹的高壓之下,流放於他已經是酌情判決的結果了,若他能等,待某日大赦天下,他就又是自由身。”

葉微雨沉默著未說話,她再看一眼時,就發現有一身穿布衣的女子不遠不近地跟在沈蘭庭後面,心下也是突然有幾分悵然。

待到九月底,葉南海秘密歸京,與之同回的還有足已治李恪謹死罪的證據。此前,李恪謹的千載難逢的謀劃在信王府被擾亂,他一直尋機反攻,可在嘉元帝和太子的嚴加防守下再無適當的時機。

後經由嘉元帝授意,禦史台聯名在大朝會上痛斥李恪謹九十六條罪狀,其中以豢養私兵,意圖謀逆,以及拐賣人口三條罪狀最該當誅。

李恪謹自知大勢已去,神情坦然也不做絲毫自辯,當庭便認了罪。

他那為何謀逆的原因傳出朝堂,竟讓人一時引為笑談。

李恪謹年輕時曾在湘西為官,期間認識了一神秘優雅的少女,一見傾心。此女擅藥術,那出神入化的本領可“起死人肉白骨”。便是其在心如止水,面對偏偏少年郎的追求,她也沉溺其中。二人舉案齊眉好些日子,可在李恪謹調任前夕,這女子突然身犯重疾,藥石罔效。

彌留之際,她才告訴李恪謹真相。

她自稱是前朝皇室後人,此一生背負的使命便是光復皇室,可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只懇請李恪謹代她完成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