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老兩口對眼神的時候,祁香貝正好轉身沒看見,要是看見了,心裏肯定欣慰,原主怎麽想的,怎麽做的她可不管,現在這是她的父母,實實在在的,當然希望他們活得長長久久、健健康康。

祁香貝手上摁著麥乳精的蓋子,特別強調一遍,“我說了要監督,可不是喊口號,是每天都要查的,哪天沒喝我可批評呀,都老同志了,被我這小同志批評臉皮可不好看。”

“一定喝,今天就開始喝,保證一天不拉直到喝完。”

姚常玉連連保證,祁香貝看向父親祁山,也得到他的鄭重承諾。

“這我就放心了,那您們歇會兒吧,我回屋看會兒書。”

祁香貝拍拍手出去了,她知道大嫂這時候肯定在廚房忙著呢,可能一會兒母親姚常玉也會去搭把手,不過她沒想著去,想也知道大嫂不會認為她是幫忙的,說不定還嫌棄她搗亂,何必呢,乖乖眯在屋裏,完事大吉。

偷偷從床板下面摳出來一本小說,也不知道原身從哪裏淘來的,連個封皮介紹都沒有,從內容上看,講的是大宅門裏養尊處優勾心鬥角的故事,有點像《大紅燈籠高高掛》,挺壓抑的,聊勝於無吧,不行再換一本,床板底下還有好幾本呢,也沒有封皮介紹,這是她在原身記憶的犄角旮旯找到的,要不然就算她看見了也只會以為是支床板的,估計原主也是小心翼翼,潛意識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藏了這些。

祁香貝走馬觀花一樣看著小說,屋裏挺安靜,外面可就熱鬧了,東屋他們打牌的吆喝笑鬧聲,一陣陣地傳到她耳朵裏,愣是烘托出一個孤寂的意境。

祁家這房子是北方典型的房屋結構,正房,在當地也叫堂屋,加上東西兩個房屋並著前面的院墻構成了長方形,不管是正房還是東西兩屋都是按照三間房的標準做的,兩邊是臥室,中間夾著客廳,不同在於正房空間要大些。

院墻是用山上拉回來的碎石頭壘起來的,中間的縫隙填滿了黃泥,差不多有兩米高,中間正對堂屋客廳門的地方留出了一米半的距離用來裝門,說是門,也不過是木頭釘成的框架,裏面編上了酸棗枝,酸棗枝上有刺,既能防人也能防動物。

祁山蓋這座房子的時候三個兒子都在,老大老二要面臨結婚,又因為他是老大哥,還有老父母也要養,所以正房的兩間臥室在新蓋的時候就分別從中間壘了墻,兩臥改成四臥,臨近客廳的兩個臥室門開在屋裏,外面的兩間臥室朝南單獨開了門。

最東邊臥房原來是祁家爺爺奶奶住,兩位沒住幾年就相繼去世了,現在就是存放糧食雜物的地方,次東邊住著祁山和姚常玉。

最西邊臥房是祁向西的房間,他如今在外當兵常年不在家,姚常玉就鎖了房門,天氣好的時候通通風曬曬被褥,偶爾家裏來了客人要留宿,也會住在他屋裏。

祁香貝住的是次西邊的臥房,屋門連著客廳,姚常玉想閨女了擡腳就能進屋,方便。

堂屋外面東西邊分別是廁所和廚房,都是用石頭、木頭搭成棚子的樣子,棚頂鋪著的是麥稈子捆成的草席,不下雨挺好,下雨了常常是外面大雨裏面小雨,外面小雨裏面柴火就潮濕,唯一讓人安慰的就是廁所分了男女,不然方便的時候得有個把門的。

整個東屋住著祁向東一家,西屋則分給了祁向南一家,開始孩子少年紀也小,兩間臥室足夠,隨著後面的孩子出生,加上他們的年紀漸長,就找了簡陋的木板拼湊成墻,各自隔開一間臥室成兩間,男孩子一邊,女孩子一邊,擠擠倒是可以住得開。

這麽說起來好像這房子占地挺大的,其實也不是那麽回事,東西屋之間相隔的距離不超過四米,就是在有限的空間裏聚集了更多的屋子罷了,就這樣,當年修房子的時候,父親祁山還專門買了顆棗樹苗種在院子裏,十幾年過去了,已是高高大大枝丫能遮住房頂了,現在是冬天,就看見灰撲撲的樹枝,北風一刮,還撲棱棱地響,到了夏天,長了葉子開滿小黃花,在樹下吃飯乘涼也很有情調的,最期盼的就是秋天,書上掛滿了拇指大小紅紅綠綠的脆棗,看看都能讓人流口水。

所以,在如此聚攏的小院裏,祁志國和張有年他們在東屋說話聲音大點,祁香貝都聽得真真的,何況是放開了鬧騰,聽他們說輸的人要往臉上貼紙條,從祁志國哀嚎的頻率就能知道,他臉上的紙條只怕不會少了。

倒是沒聽見祁春燕說話的聲音,這也很容易理解,她是新媳婦,在丈夫面前肯定要矜持一些,不會激動尖叫,也有可能根本沒在東屋一起玩紙牌,去廚房幫著大嫂做飯了,祁香貝在翻頁的時候如是想。

要不說,說曹操曹操到,祁香貝這是想春燕春燕到,這不,這位大侄女在外面也沒敲門打招呼,直接推開探進半拉身子,“小姑,看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