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喬靳此刻已經坐好,看向門口:“何人?”

小二嘴上給喬靳道著歉,欲哭無淚:“這……這……世子爺非要來這兒,我攔不住啊。”

喬靳得了江茗的吩咐,未曾想這人竟然這般直直撞了上來,也省得他再去奔波。

這麽想著,喬靳便笑道:“原本這隔間並不是晚風樓最好的,我只因喜歡市井之象而選,未曾想也有人同我一般。”

喬靳年少家中落魄,父母早亡,人卻長得端方,加上老實,便被老頭子相中來店裏當夥計。後被江茗提拔,又督促他多看書。幸得他好學,又在商場裏摸爬滾打,如今早已褪去青澀木訥,單外表看來器宇軒昂,溫和儒雅,頗有些家世深厚的儒商風範。

殷楚走了進來,先往裏面掃了一眼,看見桌上有兩盞用過的茶杯,嘴角一挑:“如此這般,便是你我有緣,不如一起喝一杯?”

喬靳也爽快:“世子請。”

那邊飛浮提著江茗落地,周圍看熱鬧的人倒不少,奈何兩人動作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擠入人群,沒了蹤影。

江茗離著老遠看到憐鶯,連忙讓飛浮把兩個眼圈弄紅,自己則叫了憐鶯過來,把剛才編好的故事又同憐鶯講了一遍。

憐鶯心底沒惜雋那麽多彎彎繞,又是個耿直的,她只覺得如今小姐身邊,除了自己,還有個人能幫照看著了,最好能把惜雋擠掉,便對飛浮十分友善。

三人回到府中,江茗先帶著飛浮去了衛氏那裏說了聲,衛氏心軟,見飛浮樣貌也是老實的,胳膊腿俱不像丫鬟那般嬌嬌弱弱,倒像個能幹活的。又聽江茗說兩人有緣,心想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便讓飛浮跟著伺候江茗了。

到了江茗的小院,憐鶯忙前忙後,先是給飛浮準備洗澡水,將自己的衣裳暫借她穿,又問了她之前家中境況。一邊覺得她可憐,還安慰她了幾句,一邊帶她將院子裏的東西熟悉了一遍。

飛浮往常都是暗衛,又生了冷漠性子,如今突然來了個年輕小丫鬟同她噓寒問暖,如此熱情,鬧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頻頻看向江茗,妄圖江茗來救她。

誰知道江茗掃了她一眼,嘴角一挑,自顧自的在那搖椅上又躺了下來,頗有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

憐鶯見狀,嚴肅的對飛浮說道:“既然小姐將你買了下來,對你有那麽大的恩,你便該好好照顧小姐。府裏的規矩要學著;壞人要替小姐擋著;誰說了閑言碎語,一並告訴我,咱倆商量著來,千萬別一個人沖出去;若是出了意外,也得有舍身救主的覺悟才是。”

飛浮看著憐鶯瘦弱的小肩膀,只在心裏想,若是真出了什麽意外,就憑你這身板,怕是掌櫃的還得轉過頭來救你。

而另外一頭,那白撿的親弟弟江劭等著小廝回來,便連忙問道:“怎麽樣?她可去什麽地方了?是不是同那殷楚見面了?”

小廝尋思了半天,說道:“說是見了,好像也沒見。說是沒見,好像也見了。”

江劭一皺眉:“到底見沒見?”

小廝老實把今日所見說了一通:“茗小姐就在市集裏逛了兩圈,還去了玉風閣,只是什麽也沒買。哦,宛小姐也在那兒。”

江劭問道:“姐姐也在?可是兩人約好了?”

小廝:“不是,宛小姐同齊家千金一起的。宛小姐同茗小姐並未說話,看那樣子,似是也沒看到彼此。”

江劭點頭:“幸好沒看見,不然這江茗還止不住怎麽說姐姐呢。你看姐姐待她如何?每日溫聲細語,她倒像看不見似的。也虧了姐姐心性好,不與她一般見識,換了是我,我早就要收拾她了。”

小廝陪著笑臉,心裏卻想,您是這府裏的小爺,你想收拾是一碼事兒,那宛小姐卻是另外一碼事兒。她原本就不是將軍的親生女兒,能留這兒已虧了將軍同夫人心善,哪兒還能鬧起來呢?

雖這麽想,卻不能說。小廝便又說:“茗小姐之後是去了晚風樓,似是與人有約。後來昭南王世子也去了,同她進了一個隔間。”

江劭冷笑:“這不就是了?她真是給府裏長臉,來了華京沒多久,竟勾搭上男人了。她以為那殷楚同那臨安府的野男人一般,是她能隨便拿捏的嗎?只怕到時候便宜沒貪到,反而連帶著府裏沒了臉。如今姐姐已經到了及笄之時,母親身子欠安,父親外務繁忙,家中能主事兒的就我一個了,我斷不能讓他把我們這鎮國大將軍府的臉面給丟盡。”

小廝歪著頭,欲言又止。

江劭見狀,說道:“還有什麽?你一並說了。”

小廝一臉困惑,支支吾吾:“我是親眼看見兩人先後進了一個隔間。可我蹲了半晌,世子把一個男的綁了出來,走了。我再往裏一看,茗小姐不在裏面啊,裏面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