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二更)

殷楚仔細打量了她一番, 抿唇笑了起來:“鎮國大將軍裏, 煞是熱鬧。”

江茗對此不置可否:“熱鬧些好, 省的將人呆的傻了。”她轉頭看了一眼飛浮,飛浮心裏明白,再去門外守著了。

江茗走到殷楚身旁, 低頭看他手裏捏了塊帕子,奇怪的問道:“你好些了嗎?為什麽要拿我帕子?疼的出冷汗了?”

殷楚愣了一下, 他原本聽見江茗那番慷慨激昂的話, 想她心裏必然難受,鬼使神差了拎了塊帕子想給她。誰知這人一進門, 臉上半分哀泣之情都無。顯然, 剛才飛浮問的那個問題, 真正的答案應該是——當然不是真心話。

殷楚木然的舉起手,在自己頭上沾了沾, 毫無表情的說道:“是, 疼得厲害。”

江茗心裏感謝殷楚又為自己解了圍, 有心想幫他點什麽,但銀子確實決計不能再給了。之前在皇宮裏的那三張, 就已經數額不少,今天又在他面前露了一千兩, 萬一他看準了,以為自己還有怎麽辦?

銀子,不是不能給,但決計不能當冤大頭。

這麽想著, 江茗便好脾氣的問他:“要不要幫你請個大夫?”

殷楚掃了她一眼:“好啊,你就讓大夫從正門進來,正大光明的。”

江茗臉色冷了下來:“那你回你的王府自己請吧。你還能走動嗎?還是我找幾個人擡你出去?”

殷楚又回道:“好啊,本王向來只走正門,光明正大。”

江茗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卻依舊掛著笑:“世子講笑話呢,方才世子不是翻墻進來的嗎?”

殷楚義正言辭:“本王在的地方,就是正門。”

江茗懶得和這人再掰扯下去,嚴肅起來:“世子可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銀子我是真沒有了,幾張放在身上保命的,早就給世子了。今日這張用來表明心跡,日後在這江府,才能活的輕松些。”

江茗嘆了口氣,好似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頗有些傷感:“讓世子見了笑話。”

殷楚將手中茶盞放下,表示理解:“誰家又是安生的呢?只是我有一點不明。”

江茗揚了下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殷楚說道:“在你看來,這事情已經顯而易見是江宛所為,為何不直接戳破,還要繞那麽大一個彎?給她緩和的機會?”

江茗眨了眨眼,將壺中涼了的茶盡數倒去,又給殷楚倒了杯水,這才裝傻說道:“哪裏?我從未想過這事情是宛姐姐做的,世子切莫亂猜疑。”

殷楚見她不肯說,便也不再問。只微微的眯闔上眼睛:“我再歇會兒就走,今日之事,俱當沒發生過。”

江茗樂得聽這種話,便好言好語的問:“世子好好歇息,我在旁邊給你守著。”說著,她便拿出了前幾日未曾看完的話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臥房裏一片安寧,殷楚閉目養神,江茗秉燭夜讀,兩人互不相擾,偶爾伸手去摸桌上的茶壺,也都我讓你先,好似有種久交的默契。

飛浮總是在外面蹲墻角,江茗早已經習慣了一人,如今房間裏猛然多了個,卻也為覺得有半分異樣。她看著看著,心思就飛到了殷楚身上。

她偷偷看了殷楚一眼,從這個角度看,殷楚鼻梁同鼻梁俱高,眼睛微微內陷,側臉的線條流暢不失剛毅。燭光打在他的睫毛上,長長的,還有點彎,好似一把小扇子。

江茗心裏想著,幸好殷楚長的同靖文帝、太子大不相像,不然自己一定立刻把他趕出去。可見,人長得好看還是有一定作用的,至少在賣慘博同情方面占了好處。

殷楚覺察到江茗在看自己,眼睛睜開,掃向江茗。江茗連忙低頭看書,殷楚看了她一會兒,見她輕輕咬著下唇,上唇柔嫩,皮膚並沒有華京貴女那麽瑩白,但卻有種說不出的活力。明明是少女嬌憨的一張面龐,卻都被那雙時不時露出些狡黠的眼睛帶的生姿。

江茗雖走南闖北,但同一個男人只在一個房間裏,還被這麽打量著,還是頭一回。未免有些緊張,掌心微微沁汗,摸的書頁都打了卷。

還好,在這不尷不尬的時候,飛浮在門外敲了敲門:“小姐,有人來了。”

江茗立刻彈似的站了起來,轉頭對殷楚說:“世子放心,你先去床底下躲一躲。”

殷楚皺起眉頭,掃了一眼床下:“裏面太窄,還有點硬,硌得我傷口痛。”

江茗一咬牙:“那你就去床上躲著!”說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著殷楚未受傷的右臂,就把他塞到了床上,又用被子將他蓋住,放下床帳:“別出聲,我去去就來。”

江茗一開門,就看見衛氏匆匆趕來,身後跟著憐鶯和一個大夫打扮的人。走的近了,衛氏開口說道:“幸好茗兒你還沒歇下。方才我總掛念著,便叫了憐鶯來問你的近況。憐鶯說你癸水有些不好,我擔心是否是華京天氣太冷,涼到了你。便叫人去請了大夫,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