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二更)

江劭這次來找江茗, 是想著既然江茗總是往外跑, 總得有個理由吧?

華京雖大, 但閨閣女子能去的地方就那麽一點兒,天天溜達,誰都得溜達煩了。可江茗就是雷打不動的隔一兩天就要出門一趟, 每次回來都喜氣洋洋,好似占了天大的便宜, 得了一麻袋的銀票似的。

江劭覺得想要和一個人接近, 首先得揣摩她的心思。於是,他想帶江茗出去, 看看她對什麽感興趣, 問問平日裏她都去哪兒逛。

江茗壓根不想出去, 但耐不住江劭使出少年特有的胡攪蠻纏,糊裏糊塗的就被拽出門了。

兩人步行, 江劭問江茗平日裏都去哪裏看看, 江茗有一搭沒一搭的回道:“還不就是集市、首飾鋪子這些地方。”

江劭只呼江茗一點意思都沒有, 嘲笑她這華京大大小小的店鋪攤子,各賣了什麽, 定什麽價,江茗是不是現今全都知道了?

江茗沒答, 倒是飛浮偷偷看了江劭一眼,覺得這位弟弟小爺還是很有眼光的。

江劭同江茗一路沒話找話,江茗知道他原本就是個極為驕傲的少年,如今拉下面子低頭認錯實屬不易, 便偶爾回他兩句。

之前幾次,江茗覺得江劭是這江府裏唯一一個還有點腦子的人。江宛姑且不說,衛氏和江衡,那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個腦袋裏都是柔腸,和稀泥的本事一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終極代言人。另一個腦袋裏則都是筋肉,一生氣,感覺腦袋裏的青筋都要從臉上冒出來了,實力展示什麽叫做大嗓門吼破天。

兩人走著走著,過了陸府,江劭如常介紹一番,突然轉口問江茗:“阿姐,你覺得陸湛之這人怎麽樣?”

江茗掃了一眼江劭:“有你這麽問未出閣女子的嗎?”

江劭一愣,想了想也是,但還是有心為自己辯解:“女子閨中密友不就經常聊這些?宛姐姐和齊思琦都說過好幾次了。”

“你是女子嗎?”江茗反問道。

江劭撅了下嘴,覺得自己這位姐姐,雖平日裏看起來不怎麽靠譜,怎得管起人來比母親還要嚴厲?但他有心打探,便繼續問道:“那咱麽不說陸湛之,就說阿姐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有錢的。”江茗幹脆利落的答道。

江劭聽了一時沒反引過來,什麽叫做有錢的?商賈?之前關於江茗的小氣,他也是略有耳聞,平日上街基本不買什麽東西回來,結果自己竟然有張一千兩的銀票。這儼然就是掉進錢眼裏了。

掉錢眼裏其實不是要緊事,江劭同那些酸溜溜的讀書人不一樣,那些是真因為沒銀子,還非得裝出自己不屑的樣子。尤其是經過這次府裏的事兒,江劭是真心覺得銀子很重要。可也不能因為有錢就喜歡啊,那日後可是要吃大虧的。

江劭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一下江茗的世界觀,於是開口說道:“那萬一長的很肥很醜呢?”

江茗懷疑今天江劭的腦袋被驢踢了,她說道:“當然也有長的好的,我幹嘛非要喜歡醜的?”

話說到這兒,江茗就覺得江邵今日有些不對。雖然自從那次她假意自我剖白了一番之後,江邵對自己的態度確實有明顯的轉變,但總體而言還是停留在自我表現上。可今日則不同,他話裏話外總是往別的地方扯,從他說“找人成親生孩子”的時候就開始了。

其實江茗知道,江邵這孩子不錯,原書裏雖然出場率不高,但次次都是護短的。就算是原主當日被人說的那般不堪,江邵依舊在不聲不響的維護她。

你說他是為了維護江府的聲譽,倒也沒錯。

江邵因聽到原主叔嬸來華京,是江宛一手安排的,甚至和江宛撕破了臉。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弄的,國舅蕭羅突然將江邵調去了自己手下,成日帶著他出去玩樂。

那蕭羅蕭國舅是何許人?京中大小作樂事物,他無一不通、無一不精。江邵雖然是世家公子,但之前的大部分時間都與同齡人一起,也是互相約束互相制衡,絕不會去些腌臜地方。

同這蕭羅待到半年之後,原本那出場時意氣風發的少年,竟被帶的吃喝嫖賭樣樣俱精,全無了當日風采。

江衡從延慶道回來,見獨子竟然成了這樣,和衛氏大鬧了一番,說她在家中不知所謂,兒子如今這副模樣,她竟然不管不問。

衛氏如何沒問?可江邵早已經得了蕭羅指點,在衛氏眼前時半點蛛絲馬跡未露。加上平日裏他就會哄衛氏,三言兩語就消了衛氏的疑慮,甚至還心疼起了謊稱新差繁忙的江劭。

江衡為約束江邵,將他帶到了延慶道軍中。終於到了曾經夢寐以求的延慶道,可這少年卻再也拿不動刀槍。後在一次與北胡的交戰當中,江劭被那北胡皇子莫赫離一槍挑了下來。屍身掛在陣前,向江衡叫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