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一更)(第2/3頁)

他點了點頭,江茗便一溜煙兒的跑進了角門。人進去了之後,手臂又伸出來晃了晃,好似一只調皮的小動物。

殷楚下了馬車,給那車夫車資。他見今夜月色正好,想趁著這冷清時光慢慢走回去。

…………

如意居中,望回燙了一壺米酒,倒了一杯遞給殷楚。

如今春日已鋪灑的滿城遍野都是,雖夜裏還有些寒涼,但早已經不是隆冬孤寂,只能算是緩和白日暖陽的工具,讓人不那麽燥熱罷了。

可望回依舊披著出鋒皮氅,手裏揣著暖爐。他這身子受不得一絲寒,便是早年留下的隱疾。

“世子還記得早些年,讓我去打探那小公子的事情?”望回給自己也添了一杯,卻未曾喝下,只捏在手裏暖著指尖兒。

“記得。”殷楚將那杯酒一飲而盡,杯底敲在石板桌面上,發出輕巧一聲脆響。“閩州的小公子,有人說他姓名,財可敵國。出來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世子還覺得他那父親,只是拿出來充樣子的?”望回問道。

殷楚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說道:“早些年曾因因緣巧合見過他們一次,小公子身子抱恙,躺在簾後,未曾見到真容。他那父親說話的時候雖也有教導之意,但做決定的卻大多是小公子。依我看,父親是真的父親,卻只是教他些人倫常理罷了。”

望回笑道:“我記得那次,你去閩州,為躲避追殺,還假模假樣的裝自己是個落魄書生,險些被那小公子資助讀書去。”

想起往事,殷楚也笑了:“是,他當日說我可成大才,還問我願不願意勤勉克己,日後可當他的左膀右臂。”

“他也算有些眼光。”望回說道。

“經商之人,能斂起如此巨資,自然是眼光毒辣之人。只可惜他少年風頭太勁,暗地裏吃過幾次大虧,又在一次出海上沒了蹤影。”殷楚微微嘆了口氣,問道:“望回怎得突然提起他?”

望回笑道:“這事情說了,世子定然要心喜。方才得到的消息,這位小公子在華京城出現了,去的是盈袖坊,至於見了誰,卻又不知道了。聞雲只說當日受小公子救命再造之恩,今日之事絕不肯言。但也因為這個,便確定是真的小公子,不是其他冒名頂替的。”

殷楚連忙問道:“那他此刻又在何處?進京所為何事?”

望回搖了搖頭:“聞雲說小公子直接去了水碼頭,想來是乘船走了。他向來行蹤不定,這些年來久居海外,只是回來處理些私事。”

殷楚長長的嘆了口氣:“竟與他如此錯過了。”

“時機未到罷了。”望回略作安撫,這便又問:“世子與那陳青歌,可說通了?”

殷楚點了點頭。

望回這才說道:“陳青歌此人,才情過人,詩詞歌賦無一不通,但也只有這點。他重詩賦,可如今朝廷需要的是策論之才,只能說生不逢時吧。”

“會寫一首好文章便夠了。”殷楚說道:“如今只等這篇文章,我們再借著這股風波掀一下蕭羅的老底,鬧到皇上面前,借機放了喬靳便是。出宮之後,他便自行思量退路吧。”

“那蕭家,早就應該被掀了底,有他們在朝中一日,大胤便不得安寧。”望回有些忿忿的說道,說的激動,劇烈的咳了幾聲。

殷楚遞上一杯茶水,望回喝了順些氣下去,面色這才緩和。

殷楚又問:“北胡那頭如何?”

“老樣子,幾個皇子之間爭的你死我活,就怕他們還沒打來,先自己內鬥死的精光。”望回答道:“不過此次從大胤回去,莫赫離倒是占了上風。”

“他那狐狸心腸,放在那裏都不逞多讓。”殷楚說道:“南邊呢?”

“甕賀國最近倒是有些不老實,怕是今年,亦或明年便會有行動。”望回答道。

殷楚閉上雙眸,沉思片刻,這才說道:“你與余博說一聲,沿海民居需得後撤,以防萬一。”

望回聽了,微微嘆了口氣:“世子,成大事者不惜小費。若您如此心軟,總是生怕平民百姓受到傷亡,咱們何時才能起事?”

殷楚看著望回,緩緩說道:“仇,是我一人肩上的。若我因一家之恨置天下百姓性命於不顧,這仇報到最後,便也失了本意。我更無顏面對自己。”

望回知道再勸也是無用,無論是昭南王,還是世子,原本都是赤子之心。昭南王受難,可以瘋,世子卻挺了下來。經年累月,無論外界風雨,這份心卻一如既往。

便也因為他這般的心,自己才追隨的不是?若要傻,那便一起傻吧。

“明日我還要去江劭那裏走一趟。”殷楚在旁又說。

“可是為了那婚事?”望回問道。

殷楚不做聲,只抿了下嘴唇。

望回見他這模樣實在是有趣,便故意逗他:“你對她這般上心,可人家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