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二更)

大抵過了一個多時辰, 殷楚便回來了。

豐鶴客棧的掌櫃像個侍衛一般的杵在江茗院裏。門外有夥計匆匆跑進來,說道:“回來了回來了!已經拐彎兒了!馬上就到店門口了!”

房門裏即刻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動靜。

掌櫃的和夥計都是給江茗放風的,具體放什麽風他也不知道, 但反正名公子說了,咱們就照做, 準沒錯!

殷楚手上提著兩袋牛皮紙包了的東西繞了進來。不得不說, 江茗挑的這家豐鶴客棧雖說是客棧,但裏面的裝潢打扮卻十分雅致, 頗有禪意。除了外面一間間的小客房, 裏面則是帶院子的五間上房,和外面頗有些距離。

鬧市裏的聲音傳不進來,裏面的動靜也傳不出去, 加上栽種多年郁郁蔥蔥的樹木遮天蔽日,實有曲徑洞天隔絕於世之感。

那掌櫃的和夥計見殷楚回來了, 雖不知道是誰, 但想著和名公子一道,定然不是什麽普通人物,這便畢恭畢敬的行了禮,比之前住過的店都愈加懂規矩。

殷楚進了房間, 先是贊嘆了一句:“臨安府果然不愧南方重鎮,連家客棧都這麽有滋味。夥計和掌櫃也都懂禮數。”

江茗坐在床上,笑了笑:“都是虛名,虛名。”畢竟是誇自己,還是得謙虛一下。至於那掌櫃和夥計這麽乖巧, 自然是因為自己坐在這裏面。

殷楚打開一個油紙包,裏面是兩瓶傷藥,他說道:“聽聞這是臨安府最好的跌打藥,但會有些疼,所以我又買了些糖給你。”

殷楚走的時候可從未管江茗拿過錢,至於他去做什麽了,這錢是從哪兒來的,不言自明。總不會是這接近兩個時辰,都是在外面買藥的。

江茗“哦”了一聲,眼睛掃向那包糖,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殷楚難得見到她這般突然不好意思的模樣,便仔細打量她。誰知道江茗先是目光回避了一下,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的他對視。

殷楚隨即看到了江茗身旁放的大包小包的東西,江茗連忙解釋道:“讓這個掌櫃的去買的,衣服、吃食等等,還讓他去問了船,明日辰時初恰好有艘貨船去閩州,中間不停靠。從臨安府去閩州,這是最快的,比騎馬攀山路要輕松多了。”

殷楚點了點頭,走到她身旁:“還是你想的周到。”

他未等江茗再說什麽,便一手搭在床沿上親了下去,舌頭在唇齒之間流連,如膠似漆。

片刻之後,殷楚擡頭,張口就說了一句:“你偷吃糖了。”

江茗:“……”你知不知道氣氛兩個字怎麽寫?!

她含混了片刻,又擡起頭,理直氣壯的說道:“方才這個掌櫃的見我走路不甚妥當,說他家裏有祖傳的藥方,這就給我拿了過來。我怕疼,就讓他給我拿了兩顆糖吃了。反正現在你回來給我上藥,我還是要吃糖的,早吃和晚吃有什麽區別?”

“藥呢?”殷楚問道:“上過了?”

江茗點了點頭:“我自己上的。你買的藥也留著,路上用,畢竟人家拿的是祖傳的,就那麽一小罐兒,我沒敢抹太多。其實主要還是怕你回來了,我說讓你給我上藥,你又臉紅。”

如果說女子是水做的,江茗大概就是滔滔江水了,還是卷著泥沉著沙的那種,來勢洶洶,讓人防不勝防。

殷楚憋了半天,這才坐下,開口說道:“方才我去打探過了。兩件事情,第一,飛浮沒事兒,給你報個平安。第二便是閩州近日可能會有變。”

他說了一堆,大致和江茗聽來的差不多,但兩人的消息來源確是不同的。

江茗走的是商道,碼頭上飯店裏票號中這些消息傳得快,但真真假假摻半,想要得到有效的信息需要她自己斟酌。而殷楚的消息來源顯然更為正統。

兩人一個是運營了多年的商鋪,一個是籌謀了許久的人脈,誰勝誰負並不好說。

江茗想了想,覺得兩人如今能住在這豐鶴客棧裏,還有吃有喝,當然還是自己更勝一籌。畢竟自己有銀子!

可她方這麽想,殷楚就從袖囊中拿出了一張銀票,放在江茗身旁:“這些日子的,具體多少我也不記得了。”

江茗:“……”行吧,他還能搞到銀子。

江茗也不客氣,拿起那張銀票看了下,壽謙票號的,一千兩銀票。殷楚這是還打算成倍的還給自己不成?

她笑著說道:“咱們兩個都是一家人了,還算這些做什麽?既然你一定要給我,那我當然是不客氣了。”說完,立刻就把銀票揣了起來。動作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殷楚隨即笑了起來,他說道:“原本還想去你養父墓上祭拜一下,如今你有了傷,便不好再去了。”

“你去祭拜他做什麽?”江茗問道。

“和他說,讓他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茶茶的。”殷楚認真回道:“成婚的時候原不就是會和新娘子的父母保證些什麽嗎?我想著你回到鄭國大將軍府也不久,又常常聽你提起你的養父,自然是同養父感情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