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二更)

季四九這邊按著江茗的手, 江茗低著頭, 反而反手按了下季四九的。

季四九差點就狼嚎一聲哭出來,自己這是什麽神仙師妹?自己害怕竟然還反過來安撫別人!外面那個柿子你聽好了, 要是你敢讓我師妹傷心難過,我立刻就沖出去錘爆你的狗頭!把你的柿子瓤砸出來!

等待的時間即使很短,但在忐忑的人心裏, 就有那麽漫長。每一個呼吸都是折磨,恨不得即刻知道自己死活。

殷楚開口說道:“名公子, 這第三個要求,殷某怕是無法應下。”

“哦?”江茗過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既然如此, 那便請世子回去吧。”

殷楚端坐不動, 沉聲說道:“如今大勢,公子自然知曉。北部北胡虎視眈眈, 南側甕寇騷擾不斷,國庫空虛,朝中政黨結營爭鬥不休,大胤風雨飄搖。公子的家財在蕭黨和皇上眼中,也許不過就是個待用的錢袋子。既然公子提到喬靳,那便應當知道,純粹的財富對抗滔天權勢,幾近以卵擊石。因著有句古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普天之下的錢銀, 若是皇上想要,便也都是他的。”

江茗沉默片刻,殷楚所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可若靖文帝想硬來,她也早有準備。靖文帝不但找不到自己,甚至最多也只能搶到自己一半的財富。

皇權如此,她也不是傻子。

可這說歸說,她自然是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畢竟吃虧的只有自己,所以她這才一直避免卷進朝局的漩渦當中。

殷楚見屋內不說話,便繼續說道:“公子既然想要下場豪賭,那這大胤當中便沒有比殷某更合適的了。這點,想必公子心中也十分清楚。”他聲音低沉卻不失清朗,一如此人。

殷楚這是在逼名公子。

賭,則財富在手,之後無論朝堂如何,你只管當你的富商。

不賭,後事不知,前路未蔔,身家性命都懸於一線之間。

此刻不是你選擇輸贏,而是只能選擇賭或者不賭。

江茗自然明白,殷楚這是反客為主,將了自己一軍。但她原本也不甚在意這個,第三個要求只是試探罷了。

她開口問道:“世子可是看不上家姐?”

殷楚正色說道:“不瞞公子,殷某並未看清容貌。”

“哦?”名公子說道:“家姐,你去讓他瞧瞧,你是何等的美人兒。”

季四九按著江茗的手,趁機掐了下她的大腿。江茗反手按住季四九,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真的出去。

殷楚在外回道:“公子多慮了。殷某並非挑剔容貌,而是府中已有世子妃。”

“男人三妻四妾最為正常,你若要一路走下去,難免會有各方勢力將女兒送入你府中。”名公子說道。

殷楚沉息片刻,回道:“殷楚及冠多年,未曾婚娶,一來怕牽連無辜之人,二來是未有合心的。如今的夫人諸般都好,殷楚敬她愛她,定然要為她這一生負責。至於其他女子,殷楚無法對她們負責,更是對她們無情,豈非耽誤她們?更何況後宅看不見的地方多些,殷楚並不想讓夫人因著自己,受半分委屈。”

“她應當體諒你。”名公子說道:“男人若要成就一番事業,定然有許多事情是左右兩難的。只能選其一。她若真的對你有情,自然會懂你。”

殷楚:“懂是一則,但難免傷心。男子成就事業,若要讓心愛之人因此委屈難過,是他不周。夫妻之間本是一體,傷她便是傷己。”

“日後世子是天下的皇上。”

“但我此生,也只是她一個人的又琰。”

江茗聽了這話,鼻子微微一酸,她生怕自己聲音裏帶了哭腔,連忙沖季四九擺了擺手,低聲說道:“給我端杯水。”

江茗慢吞吞的喝下這杯水,整理了片刻自己的情緒,這才說道:“世子先回吧,外面想必還有將士在等你。之後的事情,待我尋思妥當,自會托信與你。”

季四九這才走了出去,要帶殷楚出山。

殷楚知道,名公子這是將賭注放在了自己身上。他沖著小木屋行了大禮,說道:“殷楚在此謝過公子。公子可需要殷楚留下文書字據?”

“不必。”小木屋裏傳來了悶悶的一聲。“我信得過你。”

若是我都不信你了,天下還有誰能信你呢?你將一顆心剜出來與我看,真真切切。

季四九將殷楚送了出去,臨走時又送了殷楚一瓶藥丸,說服用有止血去痛之用。她知道江茗雖然沒說,但一定也是希望殷楚平安的。自己也算長輩,沒什麽東西拿的出手,便給他自己做的傷藥。

殷楚要走,季四九想了想,伸手拍了下殷楚的肩膀,沖他鄭重的點了點頭。

殷楚覺得納悶,這名姑娘怎麽一副要把什麽托付給自己的模樣?但想了想,她可不就是將名家的財富和人命托付給自己了,便也朝季四九行了禮,轉身出了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