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二更)

江宛進門的時候, 倒是讓江茗眉頭微微一動。

江宛頗有太子妃的氣度,之前在皇宮中那種謹小慎微的感覺全都一掃而空。矜持、桀驁、高貴在她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倒不像一個被禁足在一方小院中的婦人。

江宛掃了一眼殷疇,行了禮,目光這才掃向江茗。

江茗連忙站起行禮:“見過太子妃。”

殷疇這次並沒有攙著她,而是冷眼看向江宛, 說道:“這位便是我常同你說的名公子。”

江宛看得出, 殷疇是在人前故意和自己裝親近,想必是有目的的。她雖然心中對殷疇又諸多怨言,但此刻自己畢竟是太子妃,這府的主人是殷疇,她便必須給他面子,否則也是在自討苦吃。

江宛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回禮道:“原來是名公子, 殿下總是提起, 說要請你來府中一敘。我還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得我們殿下如此盛贊呢。”

她這話說的圓滑, 只是將殷疇方才的話拓上一拓, 至於名公子是誰,做什麽的,為何和殷疇這麽熟,她哪裏知道。

殷疇便又說:“名公子說他夫人十分仰慕你,我這才請你出來。”

江宛輕輕“啊”了一聲, 笑道:“夫人呢?今日可也來了?”

江茗回道:“未曾,她人還在閩州。”

江宛聽到閩州這兩個字,倒是猛然想起,自己以前確實是聽過有個名公子的,年紀輕輕便掌控閩州海上咽喉,經商行事過人,難不成便是眼前這人?

她這麽想著,嘴角的笑容便愈發和煦:“哪日夫人若是來了華京城,名公子可是要將她帶來。我在府中閑來無事,也能多個伴兒。”

“好。”江茗垂著頭,恭敬答道。

江宛就這般坐在一旁,殷楚倒也不管她,只顧著和名公子說話。

江宛仔細聽去,這名公子說話做事妥當,倒是聽起來十分熨帖,既不顯得過分阿諛奉承,也不顯得疏離,加上山南海北的見識,怪不得殷疇這麽看重他。

江宛自然也想到,殷疇和這名公子結交定然是為了銀子。這點,她和殷疇的出發點是一樣的,兩人原本就是拴在一處的夫妻,殷疇能有自己的銀子,擺脫蕭羅和皇後的制衡,也是江宛樂於所見。

兩人說話之間,不知不覺的就引到了延慶道和西北方。殷疇問道:“明弟這般會做生意,為什麽不朝西北去呢?”

江茗爽朗笑道:“西北運送貨物辛苦,大多是官道,要走的話手續太多,時效性差。做生意,自然是講究一個快速便捷。若是可以,我自然是想去西北走一趟。”她壓低了聲音,湊到殷疇耳旁:“如今最合宜去的,便是雍陽關,能大賺一筆。”

殷疇眼睛微動,小聲問道:“為何?”

江茗說道:“殿下有所不知,如今因著那昭南王世子調到雍陽關去,那處都亂了。”

“怎得就亂了?”殷疇問道。

江茗揚了下眉毛,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殿下,前有閩州大捷,後又青扣關大捷,這裏面誰才是軍功最高民望最高的呢?便是昭南王世子這柄旗幟。”自己夫君,她自然是想怎麽誇就怎麽誇,只恨不能誇的太過頭了,引起殷疇懷疑。

江茗看著殷疇臉色微微變沉,這才又開口說道:“皇上將世子殿下放到雍陽關,那雍陽關內的百姓如何想?他們會覺得安全?非也,他們只會覺得,前面守不住了,這就要達到雍陽關來了。皇上為了保這雍陽關,這才讓世子殿下去的。能走的自然走了,走不了的當然要提前囤積糧食,可這山西去年方才大旱,哪兒來的糧呢?”

說到這裏,江茗微微一笑,往後一靠:“殿下可明白了嗎?”

殷疇想了片刻,問道:“明弟,這豈不是在發國難財?”

江茗笑了兩聲,給殷疇倒上酒,又自己端起酒杯,說道:“殿下,那您說路上克扣糧稅揣進自己口袋的,是不是發國難財?”

“此等中飽私囊,定然是發的國難財。”殷疇斷然回道。

江茗又說:“那殿下,我如果能送糧食到雍陽關,這糧食是誰的?是我的。我一不趁機買低賣高,第二不是偷來搶來的。此事就算是鬧到皇上知道了,也只能說我一聲義商。我只是將需要的東西,送到需要的人手裏,拿些運輸費保存費,不過分吧?”

殷疇聽了,反而覺得他說的十分有禮。將南邊的糧食,送到西北去,收糧、屯糧、送糧、賣糧都需要成本,路上還要擔風險,就算賣的貴些也有道理。

殷疇問道:“這真能掙銀子?”

江茗笑道:“人生四件事兒,吃穿住行,這是必然能賺到銀子的,更何況吃排在了最前面。若是日後我有機會走這一趟,便要把掙來的銀子都扔到殿下這兒,讓殿下幫我數數能賺多少。只可惜,現今去西北的官道都被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