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惠新東街的那家烤魚店,愛情是個夢,而我睡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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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這名字,怎麽說呢。

一直都很羨慕李文博這樣的三個字的名字,李為姓,文是輩分,博是名字。

三個字,輕輕爽爽,放在百度上查,重名的人也沒有這麽乏味。

當年起名字時,蘇青爸爸有點兒偷懶,隨便翻翻字典,覺得女孩叫青很好聽。

按照家譜,她是廣字輩,按理說應該叫蘇廣青。

上學時登記,老師覺得拗口,直接改成蘇青了:“你知道嗎,有個女作家,也叫蘇青。”

但老師怕是也忘了,女作家前半生風光與張愛玲齊名,後半生就一直被鬥來鬥去,挺不吉利的。

姓名學觀點,聯系生辰八字,蘇青命中多木多土少水少金。

老爸說,那就買塊金子壓壓。

“所以不是我一見金子就走不動,實在是命中缺金所致。”

李文博覺得這是狗屁理論:“那你也別貨比三家啊,這長命鎖有什麽好挑的。”

男人啊,真是財不大氣卻粗心也粗。

流年不利,市面上的長命鎖,輕薄得跟個書簽一樣。

這年頭,草民命賤,連長命鎖也顯得賤了。

而且聽聽,北京這買金子的地方,叫什麽菜百,買菜的嗎?

現在是金價降的時候,一群大爺大媽倒是真跟買菜一樣買金子。

金店跟菜市場一樣熙熙攘攘,李文博想買個金片一樣單薄的長命鎖對付算了。

金子愛好者蘇青卻覺得,一個長命鎖大小也是幾十克,錢既然要花,就得花得漂亮。

菜百的款式太老氣了,蘇青拽著李文博找了一家有周大福的商場。

在周大福店裏,蘇青終於在畫冊上看到一款大小克數都相當不錯的小玩意兒,可惜這店沒有,四處調貨,他們只能去別家店裏取貨。

等著他們包裝時,店裏另外一個小姐特別熱情,看著他倆,以為是要挑戒指呢,特熱情地拉攏蘇青。

蘇青本來擺手不要,結果看小姐把一排戒指都拿出來讓她試,蘇青心說閑著也是閑著,看了李文博一眼,李文博毫不在意,說試唄。

說實在的,因為陪著胖子買過一回鉆戒,蘇青打心眼裏覺得,這些身外之物啊,可得少上點兒心了。

因此一排試下來,覺得跟鑲著石頭的頂針差不多,結果試戴了第三個的時候,店員小姐手欠,對比了下效果,一興奮,把戒指戴到了蘇青的中指上。

戴上去倒是挺順利,摘的時候,戒指拿不下來了。

負責包裝長命鎖的店員稍微年長點兒,看到蘇青的戒指拿不下來,那管戒指的年輕店員還使勁往下擼,拍她一下:“幹嗎呢,把人家手弄壞了!”

蘇青也是想趕緊走,那年輕店員手勁兒有點兒狠,她也忍著。

可是半天弄不下來,她也急得一腦門汗:“快點兒想辦法啊,我下午還上班呢。”

肥皂水用了,還拿絲帶來回順,不過戒指始終卡在手指肚。

全店的店員都聚集過來了,不管怎麽弄,戒指都跟賭氣一樣卡在左手中指肚上的那塊老繭上,戀戀不舍,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李文博也圍過來幫忙,一群人忙得滿頭大汗。

店長還給其他店打了好多個求救電話,依然沒有解決辦法。

哼哼,蘇青想到了電視台偷懶的時段,老播黃宏和宋丹丹演的小品,膠水把宋丹丹和黃宏的手粘住了,黃宏演的小販特別爺們兒,說去醫院,把他的手割下來。

宋丹丹那時候真漂亮,帶著哭腔說:“那我不是成三只手了?”

一遇到突發狀況,蘇青就胡思亂想。

“怎麽辦啊?”始作俑者——那個熱情推銷戒指的年輕店員也帶著哭腔說。

店長有點兒生氣:“哪有戴中指的!還能怎麽辦,把戒指鋸開唄,你全價賠。”

李文博笑:“多大點兒事兒啊。”

店長聽出意思了:“您這是……”

“這種特殊情況,你們也得做出點兒補償吧。”

“您要是買,就給您員工內部折扣!”

李文博笑吟吟的樣子,特別給這群不會解決問題的女人們安全感,“那我可撿著了,”掏出卡,“那就刷了吧。”

蘇青汗都下來了:“你買菜呢,做好人也不能這麽做啊。”

“反正早晚也得買,現在還便宜呢。”

“我也不喜歡這樣式啊。”

“那只好委屈你了。”

那些店員也不知道是真心的,還是為了趕快解決這麻煩,覺得李文博太帥了,齊聲說真羨慕姐你啊,可真幸福。

店長也挺會做生意的,遞過來一張代金券,跟李文博說先生啊,你的戒指從我們這裏買,我們也給你折扣。

坐在車上,蘇青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李文博這次見義勇為的行為,花了小五萬。

她一想就肉痛,李文博開車呢,看她這心事不寧的樣子,揉揉她頭發:“行了,管家婆,別想這事兒了,午飯還吃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