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2頁)

“陶公子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二百兩啊,這美人合該瞧不上咱們,有了陶公子這般的哪還瞧得上旁人?”

“就沖著闊綽勁,小娘子怎麽能沒點表示,來,親親你的陶公子,叫他心中歡喜歡喜呀?”

錦瑟聞言神情淡淡,擡眼輕飄飄看向說話那人,眼中靜得詭異。

那打趣的公子哥兒瞧著她平靜的眼神,只覺背脊一陣陣泛涼,席間莫名靜了下來,連周遭竹簾都正巧沒人說話,一時便靜得有些尷尬。

陶鈰轉頭笑看,等了半晌見她不願意,興致微掃,只得暫且作罷,“哎,她年紀少,可比不過你們這些油嘴子,莫要拿她開玩笑,將她哄跑了,兩百銀子我可要從你們這處拿!”

既是玩笑話便也順著接了下來,那打趣的也沒在意,換了話頭在席間起哄不休,竹簾相隔包間,聲音本就隔不了多少,不過一整排過去,大多都是談論說笑,還要廊下的加油喝彩聲,倒也是互不打擾,別有一番熱鬧。

起哄間,龍舟早已消失在視線裏,結果還要等些時候才能知曉,左邊竹簾隱約傳來了談論聲響。

一個男子重咳幾聲,粗著嗓子難受道:“你們知道白山來了位沈大夫嗎,我這嗓子是老毛病,想要托他看一眼,你們可有人相識?”

錦瑟眼眸一轉,看向了遮得嚴嚴實實的竹簾子,依稀可見幾個人坐著。

“我這幾日倒是常常聽到這個沈大夫,那國公府的小公子自小染了惡疾,大夫皆是束手無策,叫他一瞧不過幾日光景便好了,簡直是華佗再世,我家中姨娘也曾尋他來瞧病,不過卻是沒能請到……”

這話還未說完,陶鈰伸手拉開竹簾,“這位兄台說的沈大夫,可是名喚沈甫亭?”

那處坐著的墨衣公子一身貴氣,見他拉起了竹簾微微一怔,聞言才點了點頭,“正是沈甫亭。”

陶鈰聞言一笑,難得鄭重開口,“是這樣的,我乃是京都陶家長子陶鈰,家中人害了隱疾,這幾日去請這沈大夫,卻是每每得不到準信,幾位兄台若是有門路也請替我美言幾句,陶某必然感激涕零,往後若有我幫的上,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墨衣公子聞言還未來得及答話,又咳了幾聲,似乎將肺咳出來,片刻後才緩過勁頭,“唉,我又何曾見過那沈大夫,先頭我著人去他住處尋,每每都撲了個空,後頭無法,親自去留了拜帖依舊被推拒門外,人都見不著。”

周遭人聞言不平,“既是大夫,哪有將病人拒之門外的道理,只怕是銀錢給的不夠,想要托大罷?!”

墨衣公子忙擺了擺手,話間全是苦惱,“陳兄這可料錯了,我這嗓子便是千金,我也願意醫得,可那沈大夫行醫不收銀子,我便是允諾的再多,也拿不到一個方子……”

陶鈰聞言失望之意溢於言表,“竟是如此難請?”

那墨衣公子見陶鈰焦急,開口寬慰,“許是我這嗓子不是急症,請不動他,你家中人若是實在病重,你便去他住處外頭跪請,或可請著人。”

“對啊,醫者仁心,你去將原由與他說明,十有八九會去你家中救人。”

陶鈰聞言默了一默,點頭應下,一旁的公子哥們連忙出聲安慰。

錦瑟斜靠在一旁冷眼旁觀,完全沒有安慰的體貼意思。

一華服少年從廊下走來,失落道:“沈大哥,我們賭的舟就差了一點點便贏了,那藍舟也不知怎得,最後關頭如有神助般領先了一尺!”

“無妨,下回還有機會。”

這聲音悅耳好聽,聽過便不會忘記,錦瑟眼睫微掀,看向了右側,竹簾垂落而下,看不清人的模樣,只隱約看到有人坐著。

那華服公子拉開了竹簾進去,連帶著這處竹簾都微微搖晃,隱約瞧見了裏頭的人。

浮光掠影,廊外傳來的光線漸漸透過那人衣袖,透過淡淡的清雅之色,模糊了一片視線,如同一幅古舊的畫卷,卻蘊籍驚心動魄的韻味。

那人靜坐於案幾前,手執酒盞淺酌,烏發束冠,側面如精雕玉琢,淺淺光線模糊了他的面容,周身風華不減反增。

錦瑟猛然坐起身,黛眉微蹙,心中難掩詫異。

區區一個散仙竟能掩飾自己的氣息到這個地步,只隔一簾竟叫她半點未曾察覺!

竹簾晃動間,沈甫亭似有所覺看來,對上了她的眼,眼中清澄,卻沒有招呼的意思,一眼過後便收回了視線,與同行而來的友人淺談。

而這一處還沉浸在未能請到大夫的苦惱之中。

錦瑟唇角浮起一抹玩味笑意,這麽長的時間,她對這個人還是一知半解。

她以為他真是普渡眾生的仙者,可是現下求醫之人在生死門旁徘徊,他明明聽見了,卻漠不關心,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