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做為孟家較出名的大儒子嗣, 孟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把最近風頭最甚的‘逆婦’——豫親王女楚曲裳給堵胭脂輔裏, 生生要拿人家沉塘, 這件事, 算是徹底鬧大了。

唐家率先出頭,唐老族長帶著兒子唐諸親自堵了孟逢釋的門, 口口聲聲‘他家媳婦, 生死於孟家何礙’, 言他家‘逆亂犯上、草菅人命’, 孟家呢,草草抓著孟余被打瞎了眼, 苦苦搪塞,偏偏還不敢多指責什麽, 亦不敢捅破‘真相’, 終歸,打瞎孟余眼的, 是豫親王女。

他們都是依附豫親王才能存在的,孟余膽大包天敢沉塘人家閨女, 這操作……簡直是‘喪心病狂’了。

孟家的態度——不得不說,確實是退讓的。只是, 唐家哪裏會輕饒?

步步緊逼,一點‘和解’的意思都沒有,且,三州裏不知怎麽, 從哪兒刮來了一股邪風,生生把昔日燕京逼宮失敗,以及楚敏、唐睨喪了性命的原因,扣在了楚曲裳——呃,準備說來,是孟家和楚敦、楚玫腦袋上,硬生生說孟余所謂的‘大義滅親’,就是要‘殺人滅口’,講的還有理有據,分析的頭頭是道……

甚至,還有楚敏的舊部出面,隱隱往出帶著這樣口風。

唐家拿住把柄,自然更加不能善罷幹休。

擺出架勢,他們誓要把天捅出個窟窿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如果大罪,孟家怎麽敢承認?唾面自幹都不趕趟兒了,這時節的退讓,就是明晃晃心虛!不能笑盈盈迎接從天而降的屎盆子,孟家在顧不得豫親王怎麽想的,抓出井氏,把孟余受傷的‘真相’透露出來,且,天天將他拿出來‘展覽’,生生揪住楚曲裳‘毆打’長輩至殘這一點來說事。

隨後,風聲就有點回轉了。

不管怎麽說,孟余是長輩,還是大沖真人親子,楚曲裳生生把人打瞎了,這確實有點說不出過去。

乘勝追擊,哪怕心裏嘔的像吃了屎一樣,孟逢釋和孟久良都親自出面支持了孟余的‘做法’,沉塘什麽的,或許過於偏激,然而,‘大逆之婦’人人得而誅之,他們孟家乃大聖賢之後,不懼權貴、不養敗類,家中子弟犯了錯,他們就‘大義滅親’啦!

哪怕因此得罪豫親王,他們都不懼怕!

這是聖賢之後,是讀書人的風骨!

孟家人叫囂著放出這等口風,看似傲骨凜凜,實則,心裏都苦透腔了。

沒辦法啊,他們要是不支持孟余,不如此放話……難不成真承認了沉塘楚曲裳,是為了‘殺人滅口’嗎?

迎頭接個屎盆子和迎頭接個熱炭爐,那受傷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孟家‘大義凜然’的站出來,跟唐家和楚曲裳硬頂了起來,三州終歸是那樣風氣,他們如此行事,到還得了不少贊嘆……唐家,便漸漸落了下風。

不過,這正中他們的下懷,被指責‘仗勢欺人、包庇罪婦’,唐王妃哭奔著找了豫親王,拽著他來至孟側妃處‘講理’,口口聲聲‘天下哪有這麽狠心的母親,竟要讓女兒填命進來養她名聲’……

把個孟側妃給委屈的啊,哭都快找不準調兒了,跪地就磕頭,連‘冤枉’都不敢喊。

楚曲裳抱著親爹的腿‘嗷嗷’哭。

唐王妃借機提出要抱走楚玫的小兒子,孟側妃和楚曲裳肯定不願意……

場面亂成一團。

內宅,豫親王被妻妾兒女鬧的不成樣子,外頭,唐老族長帶著唐諸堵了他的門,直言‘孟家欺人太甚,管天管地都不夠,還管到他家內宅,要殺他家兒媳’……

無論楚曲裳如何不爭氣,都是豫親王的親生女兒,一定程度就代表著他,上位者的尊嚴不容踐踏,孟家敢這麽做,還做的這麽‘理直氣壯’,他難免自感其身——今日,他們能同此對楚曲裳,明日,會不會同樣如此對他呢?

哪怕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很小,但,豫親王還是控制不住的想懷疑。

生中怒了,他隨後便出面相助唐家,把孟逢釋和孟久良叫過來親自垂問,態度冷淡,微帶指責,還同意了唐王妃的請求,把楚玫的小兒子抱到了她院裏……

他這般表態,就讓孟家忍不住暗自思忖:王爺是不是聽信了謠言,真的懷疑楚敏和唐睨的死,跟孟家有關系?

心中不安惶恐,他們只能更加堅決的表示,他們就是‘大義滅親’,根本沒有旁的意思……

自此,三州徹底亂成一團。

——

燕京、攝政王府。

冬日寒風卷著大雪,飄飄灑灑落了一院子,寒松勁柏掛著冰針兒,假山池魚蓋滿霜雪,瞧著玲瓏賜透,陽光一照,幹幹凈凈,仿佛冰雪世界般。

姚千枝背手站在院子裏,身上披著件白狐狸皮的鬥篷,遙遙瞧著雪景。

不遠處,姚千蔓踩著大雪,艱難的走近前,伸手遞過封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