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她雖然不太明白曾姑娘想說明什麽道理,但大致意思是知道的。就像那滿山跑的蟲獸,即便再伏低做小,只要有那麽點捕獵的企圖,都藏不住。人也不會例外,花言巧語難道和野獸們的雌伏有區別?

映枝見姐姐眉頭輕蹙,側臉瞥向她,朱唇微動正要開口,幹脆搶占先機,直言發問:“我記得曾姑娘是襄平伯府的吧,為什麽要來當我們鎮國公府的親妹妹呢?”

席間突然有人噗嗤一聲笑出來,誰都知道鎮國公府是頂尖兒的勛貴門第,而襄平伯只不過是個靠吃宮裏撥款的三等伯府。最多還有個伯爺與大公子在朝中任職務,但兩個加起來都頂不上半個手握兵權的鎮國公。

曾杏兒急聲道:“江二姑娘誤會了,實是杏兒的二哥與柔姐姐近來才退了親。現在外面的風言風語,杏兒聽了也是很擔心,這對柔姐姐議嫁還是有影響的”

映枝聽聞過姐姐退親,但在此之前卻從沒聽過這個詞兒。她只在山腳下的村子裏見過一次成親喜事,只覺得那裏飄著飯香味,還有甜甜的糖塊。

但馬圈裏的偷聽,昨日姐姐的不開心,以及席上這曾杏兒不明不白的話,已經讓她有個模糊的印象。

按姐姐的話講,出門在外,貴女是她們府邸的臉面,那笑話姐姐,也就是在笑話鎮國公府,也就是在笑話她。

映枝輕輕咬了咬唇角,剛要開口,這次卻輪到姐姐搶了話頭。

江柔面色柔和,語含深意道:“多謝曾家妹妹掛心我嫁人之事。妹妹自家中是有兩個姐姐仍未出閣吧。”

此話一出,眾女的目光都往曾杏兒身上掃,還有不少竊竊私語聲傳出。

映枝轉向江柔,一頭霧水。

曾杏兒的臉就像是宴上的花兒一樣,又紅又綠,咬牙暗道自己得意過頭了。她年方十四,上面還有兩個姐姐待字閨中,江柔這是在嘲諷她想攀高枝,多管閑事,還急嫁不知羞。

江柔眼波流轉,淡淡一撇,不再理會。反而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映枝的手,附耳上去說:“妹妹吃東西吧。”

等酒過三巡,眾人又開始飛箋作詩。江柔自幼才情過人,下筆成詩,宮中宴席上還受過已故皇後的賞賜,此時正低頭揮墨。

而一邊的映枝,卻只顧著吃桌上的葡萄。她倒是識字,但是不會寫文章,更別提寫詩了,師父從沒教過她。

楊黛撚起桌上的紙,輕輕吹了一口氣。她環顧四周,見映枝桌上的筆墨絲毫未動,出言問道:“江二姑娘為何不動筆?”

映枝坦然答:“我沒學過,不會作詩。”

楊黛掩唇輕笑:“這樣呀,那姑娘跟著大隱岐伯都學了些什麽?”

映枝仔細思考,發現好像師父什麽都沒教過她,就連自己的騎射功夫都是一個獵戶指點的。

“識了點字。”映枝誠懇補充,“還有如何挖野菜煮魚湯。”

楊黛忽得笑出聲來:“江二姑娘真是好福氣,好運氣。若是我得了大隱的青眼,定是會每日請教的。”

映枝暗想,師父最討厭別人煩他,每天都去煩一次,那三天就會被師父拿著掃帚攆下山。

映枝遲疑道:“那如果他不願理你呢?”

楊黛狀作好意提點:“三顧茅廬,心誠則靈,總有一天會答應。”

映枝點頭,不忍打斷這位紫衣姑娘的白日夢,只是真心祝福道:“那祝姑娘的總有一天早日來臨。”

江柔在桌下又拉了映枝的手,微微搖頭。楊黛是當今太尉的幼女,上頭有好幾個哥哥,自小嬌生慣養長大。太尉在朝中勢重,與鎮國公府的關系也不甚明朗。

楊黛心裏不爽快,不就是一個長著漂亮毛的麻雀,以為飛進國公府就能變成鳳凰。皮相再好看?野人一個。江映枝這話說得,真是在山溝裏長大的,沒什麽教養。

她從小要什麽有什麽,說白了岐伯就是個山野村夫,求著當她師父她都不會要。

楊黛原來只是討厭江柔,現在看看江二姑娘,就覺得兩人一般討厭。不過江映枝這等有臉沒腦的,碰上江柔這朵假清高的白蓮花,呵,她就等著看好戲吧。

“那真是謝謝江二姑娘的好意。”楊黛心思一轉,國公府的二姑娘又怎樣?她今天非要讓江映枝睜睜眼不可。

楊黛道:“我雖然不及姑娘的姐姐江柔姑娘,自小得蔣夫子親授,得貴人賞識。但父親也花重金,請了前朝大儒張旭,為我與兄長們授課。老師經常教導我,即便是才情過人,也要每日勤學。”

“可憐江二姑娘不會作詩,雖不是你的錯,但姑娘更要勤學苦練了,要麽怎能趕得上身邊其他人呢?姑娘聽我一言,讀書很辛苦,但要像你姐姐一樣,讀他個十年,總有成效的。”

此話一出,楊黛身邊幾個姑娘都在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