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子瑕和壽王殿下雖然是兄弟,但長得卻只有三分像。同在皇宮中長大,身上的氣質卻完全不一樣。

“子瑕。”映枝看見岑瑜,回以一個笑,“你收到我傳……”

還沒說完,映枝生生住嘴,半句“我傳出去的口信”被憋進肚子裏,驚覺自己說錯了話。

可惜太遲了。

壽王挑眉,流露出好奇的目光:“難道郡君還和皇兄有約?”

映枝攥著自己的袖角。

送出腰配也不過一個時辰,乍然看見子瑕,擔心他不知自己今天下午要爽約,她一時心急,這才沒分場合口不擇言。

映枝看看兩人,現在該怎麽辦?自己來同心堂是為了修譯藥方,提前做出來給子瑕一個驚喜。

要是找借口,說自己是因為修譯藥方而約,那驚喜就要飛了。

不找借口,這種私下裏約見之舉,還被人抓個正著……也不知道壽王和爹爹認不認識,會不會告訴爹爹。

同在朝堂上,一定認識的吧!

正當心急火燎,忽然腦子裏靈光一現,映枝想到了個法子,不如說自己送了個謝禮?

不錯,這個理由毫無缺漏!

映枝剛要開口,岑瑜淡淡瞥了一眼壽王,直接在映枝回話前說道:“郡君是說今日下午不能赴約?派人傳來的口信,子瑕收到了。”

映枝瞪著岑瑜,目瞪口呆,子瑕你不要說出來!

岑瑜兩步走近,墨色的眸底翻動著莫名的暗流。

所以他才來此處。

他本在東宮裏處理政務,收到消息後又有探子來報,說岐陽郡君出現在了東市。

她平日裏鮮少出門,此次來東市,是要赴誰的約?以至於突然推遲他的約見。

壽王隨手合上折扇,唰地一聲,扇梢在手中挽出個花:“姑娘家臨時有事要爽約,也是人之常情。兄長再生氣,也不能追來東市呀。”

子瑕……生氣了?映枝怔愣,難道他真的是因為自己爽約追來東市?

可是子瑕明明已經得到了自己的口信。

糊裏糊塗,映枝看看岑瑜又看看壽王,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在京城,鮮少有人不認識壽王。尤其是他出眾絕倫的容貌,坊中從文人墨客到戲院青樓,只要一出現,就是座上賓。

巷子裏出來幾位結伴而行的姑娘,看見壽王殿下站在巷口,又羞又怯,激動與敬畏並存。

岑瑜斜了眼身邊走過的百姓,掀起眼皮看著壽王,不徐不疾道:“看來對於約姑娘家出遊一事,壽王殿下頗有經驗,還望給愚兄傳授一二。”

低沉的聲音滾過耳邊,他將頗有經驗這四字讀得很重,說完又不動聲色看了眼映枝。

眼看著子瑕和壽王居然站在巷口聊起天來了,又見時有停下來的路人伸著脖子圍觀,映枝頭皮發麻,忙不叠提議道:

“站在這巷口有些礙人來往,我還有些要事要做,就……先去同心堂了?子瑕,壽王殿下,你們先聊。”

岑瑜與壽王忽然都止住嘴,在靜默間二人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望向映枝,異口同聲道:

“郡君先請。”“郡君先請。”

怎麽總感覺哪裏怪怪的?映枝匆忙扶著幕蘺,在巷口姑娘們如針尖麥芒的目光下,快步進了同心堂。

東市的同心堂,背後的東家就是鎮國公府,娘同她說過。

甫一進門,映枝就感到一陣藥香撲鼻而來,右邊是義診的正堂,一串人排著隊等,而左邊是藥鋪,只有零星幾個人進進出出,除了拿藥的藥童,還有一位三十上下的婦人倚在桌邊。

掌櫃珍娘看見映枝,眼睛一亮,趕忙起身迎接,道:“郡君。”

早上她得了了消息,說岐陽郡君要來東市轉轉,鎮國公府在東市裏的鋪子都被緊急告知了此事。

姑娘家逛街都去胭脂水粉,茶館酒樓,哪會來什麽藥鋪雜貨鋪?

只道是國公府對這位姑娘真是好,不舍得找一堆人跟著她敗她興致,也擔心她出門會出個岔子,恨不得給所有人都打好招呼。

珍娘臉盤圓圓,銅鈴大眼吊梢眉,她爹就是堂中坐診的大夫,此時正坐在一旁號脈。

映枝湊近了,笑著頷首,看看旁邊那正咳嗽的病人,轉過頭放輕聲音道:“是珍娘吧。”

她微微撩起幕蘺的紗簾角,露出一張玉白的臉,雙眸盈盈如秋水,丹唇貝齒,呵氣如蘭。

真當是絕世佳人,珍娘暗嘆,更何況佳人還如此平易近人。

“郡君別客氣。”珍娘揮手,不顧自己這兒只是個藥鋪,慷慨道,“有什麽事兒只管吩咐,想吃啥喝啥?”

仿佛自己來了酒樓一般。映枝掩唇笑出來,“此次前來,是想找人幫我看看這個。”

映枝悄悄露出袖中的紙張的一角。

身後腳步聲響起,她趕忙又塞了回去。

珍娘擡眼一看,同心堂門外逆著光,走進兩個身量差不多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