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解決余嬤嬤

錦榮垂首躬身而立, 姿態恭謹, 可他那一句“屬下按律行事, 還請夫人莫怪”語氣淡漠, 無所畏懼,壓根沒讓大將軍夫人感到絲毫恭敬之意。

大將軍夫人怒火沖天, 心肺間的憤怒險些要將她淹沒,她攥著手卻克制不住全身的顫抖,氣得面容煞白,唇瓣發顫。

錦榮闖進她的院子,當著她的面綁了傷了她的貼身丫鬟, 視她為無物,四十余年, 從未有人敢這樣對她, 何況她現在尊為大將軍夫人!

她身為大將軍夫人, 雖然侍奉青燈古佛幾年, 卻歲月不掩芳華,面容妍麗, 氣質高華,此時她沉下臉端肅面容,矜貴天成,讓錦榮身後十位衙役垂下頭不敢直視她的容顏。

“錦榮, ”大將軍夫人目光冷冽直直得望著錦榮,聲音發狠一字一頓道:“當初就不該收留你,卑賤的棄兒無人教養, 長大亦是目無尊長、無法無天!”

錦榮唇角微微抿住,眼中劃過一抹流光,擡眸直直得望著大將軍夫人道:“世子與大將軍之仁義,錦榮沒齒難忘。”

錦榮是被李樞瑾九歲時在軍營操練的山崗上撿到的棄兒,衣衫襤褸、瘦骨嶙峋、氣息奄奄,李樞瑾看他和自己年歲差不多大心中憐憫將他帶回,大將軍做主留下了他,讓他作為李樞瑾幼時的玩伴。

李樞瑾幼時性子爛漫豪爽,不嫌棄錦榮的出身,待他如手足,帶著他出入軍營、與陶柒高黎等人玩耍,錦榮念茲在茲、沒齒不忘。

大將軍及二位長公子過世、大將軍夫人執意上嘉福寺後李樞瑾性情變得矜傲孤冷,錦榮也慢慢不陪李樞瑾出去玩,而是跟著武親王府大管家慈伯學著做管事,後來成為了李樞瑾院裏的小管家。

“錦榮行事向來循規有據,言出如箭,執法如山,還請大將軍夫人明察秋毫。”他朝前一步,拱手將手中的公文攤在大將軍夫人眼下,聲音徐徐擲地有聲,不卑不亢。

“唔,唔唔!”余嬤嬤蜷縮著顫抖著,一手染滿了鮮血扒著大將軍夫人的腳腕,望著大將軍夫人的目光滿是懇求,倏爾瞪著錦榮的目光陰鷙惡毒。

大將軍夫人被錦榮看似淡然磊落的氣勢氣得肝疼、肺都要炸了,身旁余嬤嬤聲音如訴如泣,舌頭被削說話只能唔唔,她低頭看了看腳腕上殷紅的血跡,肮臟、鮮艷像是在嘲笑她這麽多年的尊貴是個笑話!

“余嬤嬤,松開手。”她望著余嬤嬤老淚縱橫、發髻淩亂立臉上沾滿血汙滿臉淒慘的樣子,眼眸裏閃過傷痛和憐憫,半彎腰拍了拍余嬤嬤的肩頭,溫聲安撫道。

余嬤嬤松了手,大將軍夫人朝前走了一步,擡手“唰!”得拽過錦榮雙手呈遞的公文,冷眸掃了一眼,冷笑出聲喝道:“胡言亂語!”

說罷,她面色冷沉、唇角掛著一抹嘲諷,擡手利落地將公文撕碎了。

“呲呲——撕拉——嘶啦——”

她將撕碎的紙片擡手一揚,整個院子裏紛紛揚揚淩亂的紙片,她眸光冷厲,震聲道:“我的人一點兒問題也沒有,更不會瞞上欺主,沒了公文,給我滾出去!”

大將軍夫人聲音如洪,整個院子裏都有回聲,震得余嬤嬤的兒子棗枝和旁邊被綁的小廝“撲通”雙手跪在了地上,手掌、膝蓋直接摔在了凸起的青石道上,脊背顫顫巍巍。

錦榮神色不動,雲淡風輕,他甚至唇角勾出了一個清淺的笑意,笑道:“大將軍夫人什麽時候也開始了目無法紀,公文即是公文,蓋了刑部大章昭告大旭,何時撕了便不存在?”

“屬下恰好記住了公文內容,給夫人念念。”他姿態太過輕松隨意,明明面對著氣勢如虹的大將軍夫人也是榮辱不驚宛如閑庭觀月。

說罷,他真得開口一字一頓朗聲念了起來:“武親王府家奴余可蓉(余嬤嬤本名)欺主瞞上,大杖二百,削耳;武親王府家奴棗枝兩人奴細作竊主,杖兩百棍,誅;武親王府家奴香兒身為奴婢意圖傷主殺主,大逆,誅。”

“大將軍夫人救命,救命,奴才是冤枉的!冤枉的!”棗枝聽得錦榮抑揚頓挫的聲音驚駭得兩腿顫顫,腿間有暗黃的液體浸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尿騷味。

余嬤嬤聽得“誅”字亦是雙目凸起,臉上青筋暴起,她奮力爬著攬大將軍夫人的腿,俯爬而行,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她舌頭被削無法清楚發音,只能聽到:“唔,唔唔!唔唔唔唔!”

看著大將軍夫人神色猙獰一下子失了端莊想開口說話,錦榮從容不迫淡聲道:“夫人莫急,錦榮還有一張紙忘了念。”

他緩緩從懷裏掏出另外一張信箋,上面密密麻麻書滿蠅頭小字,他朝大將軍夫人躬身行禮,緩聲含笑道:“這是此四人上述罪行的證據,我誦給夫人聽:大旭一百四十年冬月初二,棗枝祟祟出武親王府入槐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