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纏綿

少女如此坦白的話語,倒是讓司徒衍的心略是一顫。

清甜的聲音如一汪清泉,汨入司徒衍的心湖,死寂沉沉的湖面泛起漣漪。

“姑娘家還是要對男子有防心比較好,要不然,哪天被人騙了,都沒處哭去。”司徒衍的面色如常,但他還是心虛地別過頭。

若她知道長孫氏所做的一切,或許,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說罷,司徒衍即是揚長而去。

沈葭站在回廊上,呆愣地看了會他離去的身影,才詫異地轉過頭,甩了甩酸痛的胳膊。

她準備回去換一身素服,再去高宗皇帝的靈前裝裝樣子。

不遠處,一雙眼睛正在盯著她。

薛仁鉞途徑回廊外,看到沈葭和司徒衍時,就多停留了一瞬。

只不過,他的身影被幾株松柏遮擋住,沒有被發現。

“六殿下……”這時,薛仁鉞的耳畔多了一聲怯怯的叫喚聲。

薛仁鉞默默地轉過頭,看到沈湘的臉時,清俊的容顏上浮現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厭惡。

“你來做什麽?”

當時,高宗皇帝在得知沈湘懷孕的消息後,覺得對不住武安侯府,就將沈湘指給薛仁鉞當側妃。因為有孩子的緣故,高宗皇帝也讓沈湘先搬過來,與薛仁鉞同住,等過了祭典再補辦娶妃的典禮。然而,祭典還沒過去,高宗皇帝就先駕崩了。

沈湘觀察著薛仁鉞的神情,生怕他不高興,愈發顯得小心翼翼。

她低下頭,言行舉止間,帶了分卑微,“臣妾聽說父皇薨逝了,所以,才往這邊來。”

當薛仁鉞還是一介寒門書生,沈湘趁虛而入,給薛仁鉞送去禦寒的衣物時,薛仁鉞都會對她流露出感激之意。

而那個時候,薛仁鉞已經對沈葭有了誤解,跟沈葭分了。他還很有骨氣,覺得沈葭給他的錢財,是侮辱了他,就將沈葭為他置辦的宅子賣了,搬回那一進一出的簡陋宅子裏,再將賣宅子所得的銀兩退回武安侯府。

有一回,沈湘到薛家,薛仁鉞名義上的母親沏了一杯劣等的茶。薛母用陶碗盛茶,將碗遞到沈湘面前時,薛仁鉞都趕緊跑過來,將茶奪走,稱帶她去茶館吃茶。

當時,少年的心氣高,可面對身份高貴的千金小姐時,他的窘迫仍是掩飾不住。

想來,也是風水輪流轉。

不過一年多的時間罷了,沈湘就從高高在上的一方淪落成卑微討好的一方。

“那你與靈堂候著吧。”薛仁鉞的態度冷漠,看都不願再多看沈湘一眼。

他才剛認回父親,沒有權勢,礙於壓力,還要博得高宗皇帝的好感,只能將沈湘收下。

可就算高宗皇帝將沈湘指給他,薛仁鉞也一直沒將沈湘放在心上,反而因著沈湘肚子裏的孩子,以及沈湘和其他男人睡在一起的畫面,對沈湘生出了膈應的感覺。

當初還算是朱砂痣的沈湘,如今,卻是如一灘蚊子血一般,粘在他的身上。他還無法抹去。

“六殿下,是還在怪我嗎?”淚水當即盈滿了沈湘的眼眶,她顫著音,試圖解釋,但是由於過於惶恐,她的話有些語無倫次。

“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也不知道懷孕的事情,都是那天晚上,不小心……”

她當時生怕被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和侍衛睡了的事,提心吊膽地回侯府,神經高度緊張,連避子湯都忘記喝。

“所以,你也是不小心讓別人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薛仁鉞越來越感覺這個女人虛偽,目光似冰錐,刺的沈湘的身子股股發顫。

沈湘很委屈,“不是我說的,六殿下,你聽我說。”

薛仁鉞冷聲打斷:“多余的話,我不想聽。你的解釋,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六殿下,這樣吧,我今天就去把孩子打掉,絕不會讓他影響到你。”沈湘淚眼汪汪,只想挽回薛仁鉞的心,而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父皇剛駕鶴西去,你就去忙著去打掉孩子,是在存心給我添亂嗎?”薛仁鉞的容色冰冷,語氣決然,對她沒有任何的憐憫,“你給我安分一點。”

薛仁鉞從沈湘的身邊繞過,再是不多看沈湘一眼。

他緩慢地走到位於皇宮西北處的角樓上,俯瞰整座巍峨壯麗的皇城。

一位身披甲胄,腰系佩劍的將領也站在角樓上。

薛仁鉞朝男子走過去,恭敬地稱呼一聲“師傅”。

這位將領打扮的男子就是金吾長使林郡。

薛仁鉞的一身武藝,就是林郡所授。

薛仁鉞的母妃原本也是高宗皇帝統治早期的寵妃,但因為後宮的厭勝之術,他的母妃受害而亡。當時,地位低下的林郡和一名仆婦齊力將他送回宮。有空的時間,林郡會去找他,傳授他功夫。

林郡每月也會給薛仁鉞一些錢財。只不過,薛仁鉞常受地痞欺壓,每月的錢財亦是被劫走。他活得如履薄冰,沒敢跟地痞動手,暴露自己的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