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纏綿(第2/4頁)

多年的時間過去,林郡步步高升,能調動皇城的金吾衛了,而薛仁鉞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今,望向薛仁鉞時,林郡的笑容和煦,嗓音渾厚,“六殿下,你覺得這皇城如何?”

薛仁鉞放眼望去,就看到磅礴大氣的宮室,錯落有致,連綿起伏,如一卷水墨畫般,在他面前徐徐地鋪展開,向他展示著晉國的錦繡河山。

“恢弘大氣,乃是世間最高權力的集中地。”他微點頭,臉上沒有笑容,“坐擁的人,換了一代又一代。今天,它又有了新的主人。”

林郡卻是嘆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朝是今朝,但明朝的事,誰能說得清,說不定又是被誰傾覆了。”

薛仁鉞的眉頭微動,緘默不言。

“六殿下年輕氣盛,避不開兒女情長一事也在情理之中。”林郡再是嘆息:“但經過那一事,殿下也吃到了苦頭。往後,殿下切勿再像前陣子那般魯莽。”

薛仁鉞明白林郡說的哪件事。他明目張膽地仗著高宗皇帝對他的虧欠,逼沈葭嫁他的行為,的確是太莽撞。

事後想想,他都覺得後悔。他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而已,連翅膀都沒有長硬,怎麽能迫不及待地去爭奪自己想要的東西。

林郡又是側過頭,沉下笑容,低聲為他分析著:“新皇大病未愈,膝下無子嗣。在守孝的這段時間裏,新皇也不可能冊立皇後和妃嬪。而在大行皇帝留下的眾多皇子之中,六殿下又是最為出挑的。而今,六殿下需要做的就是韜光養晦,博取新皇的信任。待將來,殿下終會有振翅高飛之時。若是殿下做到了養精蓄銳,就算新皇不傳位給你,你以後也能夠擁有為自己爭取的資格。”

“師傅說的是,前段時間是我疏忽了。”薛仁鉞坦然地認錯,琥珀色的眸底映了整座皇城的繁華。

幾日後。

是夜,冷月寒星。

慘淡的月輝鋪灑在大地上,降下一層銀霜,巍峨的宮室在夜色裏彌漫出些許金光。

在高宗皇帝駕崩,新帝剛即位的這段時間裏,新帝命幾位重臣起草了幾項法令,準備高宗皇帝的大殮之事。宮裏以及整個京城全面戒嚴,處處透著高宗皇帝薨逝而帶來的沉郁氣息。

此刻,靈堂裏,高宗皇帝的棺槨前,現今的太後長孫氏在誦經,高宗的數名後妃在燒紙,她們感覺自己的好日子倒頭了,開始抹淚。守靈的宮人們和後妃不時地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只有長孫氏未曾落淚,而她的神情悲戚,誦經時也十分真誠。司徒衍在一旁看了會,也分不清自己母後對高宗有沒有幾分真情實意在。

他默默地從靈堂走出去,雙手負在身後,沐浴在一片皎潔的月色下。

年輕的帝王已展露出淩厲的鋒芒,他微低著頭,側臉的線條精致而尖銳,棱角亦是分明。夜間,他著了身潔白的常服,月華打在他身上,折射出的光,竟是比雪色還要白上幾分。

“陛下,需要安歇嗎?”跟隨在司徒衍身側的內侍過來詢問。

司徒衍輕搖了下頭,眸色深邃,“不必,隨朕去禦書房。”

說罷,司徒衍拂袖,大步離去。

內侍一路小跑,追在他的身後,嘴裏還嘀咕著:“陛下,你還沒有服藥呢……”

守在靈堂內的沈葭在聽到內侍的話時,眼裏則是湧現出一縷憂色。

司徒衍到了禦書房內,就是伏案批閱奏折。

眨眼間,一個時辰過去了。

自從他在高宗皇帝的靈前正式即位,舉行了登基大典,改了國號之後,就一直在忙於政務。這幾天晚上,他都是在禦書房歇下。

“陛下,你先用參湯吧。”內侍像往常那般,送了一盅參湯進來。

用銀針試過參湯以後,內侍才將瓷盅放到案上,掀開盅蓋。

一絲淡淡的藥味撲入鼻中,司徒衍的眉心微攏。

那內侍垂著腦袋,一張小臉隱在襆頭下面。襆頭似乎太大了些,罩住了大半張臉。與他說話時,內侍亦是壓低了聲音。司徒衍也沒有擡頭看。

司徒衍試著嘗了口參湯,發現裏面竟然真的是含了藥。

這幾天來,他沒有服藥,倒是有人念著。

司徒衍倏然一笑。

再擡眼,他又看到內侍將一個精致的玉碟呈遞到他的面前。

“陛下,若是覺得參湯苦了,大可以嘗一些蜜餞。”那內侍的聲音極低,如蚊蚋一般,“這良藥雖是苦口,卻是利於病,陛下可莫要將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

司徒衍又嘗了蜜餞,入口的即是軟甜的滋味,方才那分藥味漸漸地被沖淡。

只是,他怎麽覺得這藥和蜜餞都還是熟悉的味道?

這個時候,司徒衍才將視線轉到那內侍的身上。

內侍的身材嬌小,聲如女子。這倒沒什麽,一般的內侍都具有這些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