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蟬脫殼

二位新人在房中言笑晏晏之際,房梁之上早有宵小之輩穿行。

倏忽,一縷青煙自紙窗的小洞吹入房中。

庾遙察覺有異,暗暗說了一聲:“大事不好!”一只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施展出一招“排雲渡月”,將幼薇推入床帳之中。

幼薇起身斜倚在帷幔深處,不敢動彈。

那邊廂庾遙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熄掉了房間裏的全部燈燭,躲在暗處。

半晌之後,軒窗大開,兩名身著夜行衣的賊人跳入房中,悄悄地往床邊摸了過來。

庾遙看準時機,在暗中偷襲二人,一番掌力較量之後,其中一人當場斃命,另一人也被庾遙鎖住咽喉。

“幼薇,掌燈。”

幼薇驚魂初定,這才下得床來,將床邊的一個高架燈燭重新點燃。

燭火搖曳,只見地下一具屍體,形狀駭人。

庾遙一手鎖著另一人的咽喉,另一手撕去掩住容顏的面紗,卻不想是個嬌俏的妙人兒。

幼薇也吃了一驚,不禁出聲道:“竟然是個女的?”

庾遙對那女子道:“說,誰派你來的?”

那女子粉面桃腮,不為所動。

庾遙道:“你們這些鼠輩以為先用迷煙將我迷暈便可成事,豈不知我庾氏在這亂世屹立幾百年不倒,並不是平白無故的。”

庾遙開啟雙唇,舌尖送出一顆溫潤細膩的明珠,復又收回。

“這便是文犀辟毒珠,庾氏先祖淘盡東海,方得一斛,後世子孫均得此庇護,可解百毒。”

幼薇道:“原來如此!可是我為何也未被迷暈呢?想必定是玲瓏骰的功用了!”

庾遙再一用力,那女子的性命便只在手指的開闔之間。

“還不說?”

忽然,二人只見她頜面狠狠一用力,少頃便從嘴角匆匆滑下一股濃濃的鮮血。

庾遙驚嘆道:“不好,她服毒自盡了!”隨即松開了手。

那女子的身子飄搖無依,便那麽枯萎下去。

幼薇驚得睜大了雙眼,問道:“是誰想置你我於死地?”

庾遙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女子面容清麗,絕不是尋常刺客,一定大有來頭。我料想應該是皇後的人。”

幼薇道:“皇後為何要下此毒手?”

庾遙道:“當今皇上與永安名義上是義兄妹,實際上是表兄妹。永安其他的兄弟姐妹均早早遭遇不測,被漢隱帝所殺,皇上向來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愛護有加。可他們畢竟不是親兄妹,皇後善妒,一向與永安水火不容。可是我也想不到即便是永安已經出嫁,她也不肯罷休。”

幼薇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在宮中皇後每每與我親近,皇上都會派心腹內侍陪著。我只當她是個溫柔敦厚的嫂嫂,想不到居然是個佛口蛇心、陰狠狡詐之徒。”

庾遙嘆息道:“皇後忌憚永安已非一兩日了。從前先皇在世,永安萬千寵愛於一身,而她只是東宮太子妃,權柄不在握,自然難以下手。如今看來,新皇即位,也時刻提防著她有什麽異動,宮中難以下手,這才出此下策,派刺客入庾府刺殺。”

幼薇道:“皇後好生狠辣!都說娶妻娶德,娶妻娶賢,更何況是母儀天下的一朝皇後?為何先皇會容許皇上娶這樣的毒婦?”

庾遙道:“這位符皇後,並非等閑之輩。她出身將門世家,祖父符存審,位列晉太祖帳下十三太保之九,功封秦王。父符彥卿,存審第四子,位至魏王。大周先帝原是統領全國兵馬的大將軍,與符彥卿是舊相識。符家在戰亂中被滅了門,符彥卿這一支就只剩下兩個孤女。先帝憐憫故人之女,便將她們收為義女,養在聖穆皇後,也就是永安的生母柴皇後的膝下。後來也許是小兒女日久生情,也許是見他們年貌相當,先帝便有意撮合,就做主讓他們成婚了。”

幼薇道:“原來如此。可如今刺客已死,我們該怎麽辦?不如面奏皇上,請他做主。”

庾遙道:“萬萬不可,皇後乃是大氏族的閨秀,符氏一族還有很多人在為大周效力,皇上不會不顧朝綱。而且若是讓皇後知曉,難保她不會一計不成,再另尋辦法。”

突然庾遙笑著對幼薇說道:“天意!此乃天意!我們便將這二人容貌毀去,換上喜服,充作你我。而我們連夜上路,往玲瓏山而去!”

幼薇道:“如此一來也太過殘忍,這女子好好的一張俏臉這麽毀了可太可惜了。而且即便別人都以為我們死了,皇後豈會不知她派出的人有來無回?”

庾遙搖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論生前如何美貌,死後也是萎於泥土。他們二人行刺公主和駙馬,敗露之後肯定還會牽連家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況且皇後只是忌憚永安,未必就想殺之而後快,若她知曉你我已遠遁,不會再對她構成威脅便會罷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