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縷香魂

隔日一早,董刺史和黎將軍便來禦苑拜見長公主和駙馬。

禦苑,廳堂之上。

庾遙道:“可是有什麽眉目了?”

董刺史道:“派回大名府的人已經快馬加鞭趕回稟報,那名牽馬的小廝名叫鐘離忠,乃是多年前鐘離家從外面買來的奴才,從小就在府裏服侍,還經鐘離大人允許,賜他姓了鐘離。聽鐘離府中人講,無論是鐘離大人、夫人還是小姐都對鐘離忠極好。”

幼薇道:“如今還沒尋到他的下落嗎?”

黎將軍道:“末將無能,雖然已經派了好些人手一遍遍地搜城,卻還是未能尋到鐘離忠的蹤跡。”

庾遙道:“一個普通的小廝,怎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幼薇道:“莫不是他犯下的案子嫁禍於人?”

董刺史道:“鐘離府中人說鐘離忠素日不大愛講話,偶爾惹了主人家生氣也只是默默地忍受刑罰,全然不會一點武功。”

幼薇道:“他既然為鐘離夫人、小姐牽馬,難道有超群的馬術?”

董刺史道:“據說他馬術也不怎麽樣,原本是在書房伺候鐘離大人紙筆,後來不知怎麽便被派去牽馬。”

庾遙道:“在鐘離大人的書房伺候筆墨可算得是個美差,旁人求都求不來。後來被下放到馬房,與之前相比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怎麽府裏人還說無論是鐘離大人、夫人還是小姐都對他極好?”

董刺史道:“這……卑職也不解。但是鐘離府中之人的確都這樣說。”

幼薇道:“而且你方才說他偶爾惹了主人家生氣,也只是默默忍受刑罰?受寵的下人又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受罰?”

庾遙一邊思索一邊道:“那想必是有些特別的緣故。”

董黎二人稟報之後便告退繼續搜尋鐘離忠的下落。

幼薇和庾遙回到房中,只見茶案上赫然插著一件以翡翠為毛羽的孔雀步搖。

幼薇驚訝道:“這是董玉喬的步搖,我分別見她戴過,如今怎麽會在此?”

庾遙走近一看,那步搖乃是以內力打進茶案裏的,上面還插著一方花箋。

庾遙伸手拔出步搖,展開花箋,只見上面寫著:月夜,石橋,尋忠。

幼薇道:“忠,鐘離忠?”

庾遙道:“董刺史他們也是剛知道鐘離忠的事情便來稟告了,董玉喬竟然事先便知曉。”

幼薇道:“你確定是董玉喬?”

庾遙道:“你認得這是董玉喬的步搖,我也認得這花箋。董玉喬曾經留了個一模一樣的花箋給溫蒼,約他相會,可溫蒼並沒有去,而是去赴了鐘離大人之約。”

幼薇道:“難道那一夜的事董玉喬知道了什麽?”

庾遙一手捏緊花箋,另一只手輕輕撫過茶案,自言自語道:“可是我那一日仔細注意過董玉喬的氣息身法,並不像是懂武功的人。如何能將步搖打進茶案裏?”

幼薇道:“我看那董玉喬嬌嬌柔柔的,也不像是習武之人。難道有人假借她的名義引你赴約是另有所圖?那你可千萬要小心這圈套啊!”

庾遙收了收神思,看著幼薇道:“去不去怕是由不得我。董刺史和黎將軍派了那麽多人搜城都沒找到鐘離忠,你覺得鐘離忠會在哪兒?”

幼薇恍然大悟,說道:“莫不是藏身在董大人的府裏?”

庾遙道:“不錯!所以,這一次我是非去不可了。”

煎熬了半日,終於入了夜。

幼薇猶豫再三,說道:“不然還是別去了吧,不如送信去給黎將軍,突擊搜查董府,說不定便能有收獲。”

庾遙道:“這樣恐怕是要打草驚蛇,若是讓他跑了,那便再不知去哪裏尋他。”

說罷便打開房門,乘風而去。

幼薇獨自一人在房裏,心中七上八下,沒個著落,只得將所有燈燭都點燃,雙手抱著膝瑟縮在床角。

這一夜,何其漫長。

便是等到紅日升起,天色大亮,也不見庾遙回來。

突然,門外宮女稟報道:“啟稟長公主,董大人、黎將軍求見。聽說他二人天不亮就跪在禦苑門口,直到早上看門的侍衛打開大門才發現。”

幼薇見庾遙一夜未歸已然知道出了事,如今董黎二人天不亮就跪在禦苑門口,想必是出了大事。

幼薇強裝鎮定,對宮女道:“請他們先去前廳等候,本宮這便過去。”

少頃,幼薇行至前廳,見董黎二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宮女通報了一聲,董黎二人見公主駕到抖得更厲害了。

幼薇道:“這邢州城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昨夜駙馬一夜未歸,不知道二位卿家可知駙馬的下落?”

董黎二人聞言不住地磕頭,口口聲聲稱自己“該死”。

幼薇眉毛一立,說道:“該不該死,本宮自有計較,你們快些將事情講清楚,遲了便一個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