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草堂(第2/3頁)

越蘇還沒來得及捋清答題思路,就聽見路過的一對男生說:“這次開學考你古詩詞拿多少分啊?李白的《蜀道難》那句寫出來沒?”

另一個男生得意地說:“我當然寫出來了,我幾乎把李白的詩都背下來了,我超喜歡他的,他是最厲害的詩人。”

再轉頭一看,杜甫已經笑眯眯的了,興高采烈地問越蘇:“太白兄的詩現在是士子們必讀的經書典籍了?”

越蘇點點頭。

這位寫過諸多《李白我想你了》《李白我又想你了》《我寫了一首詩送給孔巢父然而我想起了李白》《蘇端請我吃席而我想起了我的好朋友李白》《冬天懷念李白》《春天懷念李白》《寫給李白的二十韻詩》的李白頭號迷弟立刻樂開了花。

越蘇心想您才是稱霸高中古詩詞板塊的那位大人啊。

一路上杜甫一直以為是要去諸葛武侯祠,但是一旦開了討論李白詩詞的頭,杜甫就像無數稱職的小粉絲一樣,不斷給越蘇安利李白的偉大。

越蘇在車上聽了一路,為了不泄漏即將給詩聖的驚喜,她強迫自己附和了詩人的所有觀點和看法,並且和他一起花式吹李白。

李白的偉大很好懂,畢竟是一位活著就被稱作是神仙的人,哪怕只讀一句,都能感覺到他筆下磅礴的仙氣。

路到後半段,一直沉默著開車、聽他們吹了一路李白神仙的司機嘟囔了一句:“雖然大家都說李白好,但我覺得,還是我們成都的杜甫比較偉大。”

詩人“嗯”了一聲,他大約真的以為司機說的“杜甫”和他是同名同姓,有些好奇地問:“這位杜甫生平是幹什麽的啊?”

司機通過後視鏡瞄了他一眼:“老先生,您對李白知道得那麽清楚詳細,怎麽對和他齊名的杜甫一點都不知道啊?杜甫啊,寫‘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那個啊!”

杜甫一下子結巴了起來:“你說什麽?什麽齊名?”

司機連忙捍衛起自己城市的詩人,警惕地說:“李杜齊名啊,李白和杜甫齊名,都是唐朝最偉大的詩人。要我說,可能杜甫還要更好一點。”

接下來,這位司機就高中必備古詩詞中涉及的李白和杜甫做了一個沒什麽道理的類比,並強行得出結論:他覺得杜甫比李白偉大。

越蘇看明白了,這位司機倒不一定真的對李白杜甫有多大研究,只是因為杜甫草堂在自己家鄉,是自己這兒的精神圖騰,有理沒理先護著再說。

杜甫也看出來他學識不是很足,可能在想,只有對詩詞沒什麽研究的老百姓才會得出那麽荒誕的結論。但他已經挺感動的了,下車時還給人家行了個禮,感謝他那麽喜歡杜甫。

越蘇依舊死命控制自己不說話。

杜甫草堂就在眼前了。

這位詩人畢竟是年老了,眼睛看不太清楚,再加上牌匾上的字不算大,他遠遠地沒看出來,還問越蘇:“武侯祠現在建成這樣了?”

事實上,在杜甫離開成都之後,他的草堂不久就全部塌毀,後來被時任四川節度使崔寧的浣花夫人,任氏一族據為私宅。一直到五代前蜀時,詩人韋莊才尋找到草堂遺址,重結茅屋,以表紀念。

草堂現在更是擴建成了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館,和當初詩人的那個茅草屋大不一樣,他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今天是成都難得的好天氣,就連詩人也誇了一句:“成都終年不見天日,濕氣很重,現在好了很多,真好。”

越蘇笑道:“很多事情都和您生前不一樣了。”

詩人走了幾步,忽然又不好意思地回頭對越蘇說:“待會兒我們能去一趟杜甫草堂嗎?我一個沒什麽名氣的人,又只在成都住了四年,難得成都府的百姓還記得我,能去看看嗎?”

越蘇還沒說話,詩人自己就窘迫起來了,聲音略提了提:“其實那個茅屋很破的,就是之後一直沒機會再來成都……”

一邊在景點賣草帽的大媽只聽了個大概,笑著說:“老爺子,您這不就是在杜甫草堂嘛!”

見杜甫看過來,大媽熱情地介紹:“今天博物館裏還有特別展出呢,您要是想看,現在得快點去,不然待會到處是小孩子。”

越蘇終於笑出來了,指著幾步之外的牌匾,對他說:“您看上面題的牌匾。”

詩人一下子就愣住了,越蘇拉著他去買票,他還喃喃地問:“真的啊?這麽大的屋子真的是紀念我的啊?我有什麽好紀念的?”

今天的票恰好是展覽特別票根,上面還有一版繁體字。

越蘇把手裏的票塞給他:“您自己看,杜甫草堂,紀念您的。”

詩人看了看,又哆嗦起來:“一張票六十塊錢啊,這能買多少米啊,要這麽多錢還有人進去看啊?”

越蘇又好笑又心酸,指著周圍的小孩子說:“您看呢,都是父母帶著孩子來的,讓小孩感受一下您的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