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縱然此時候情如火(3)(第4/5頁)

薛小竹和蘇起班的江喆也入選了,每周都按時跟其他志願者一起坐大巴去場館接受培訓。

蘇起則更忙些。

面試時,對方打量她一眼,問:“你想當開幕式志願者嗎?”

開幕式和閉幕式的志願者是單獨挑選的。蘇起自然願意,立刻答應了。結果,她從四月就開始了培訓。

南江的父母們沒再提過奧運旅行的事,蘇起想,當年大人隨口的一句話,或許早就忘了吧。

但她還默默記著這個約定呢。

唯一讓她欣慰的是,康提的判決下來了,一年半。而梁水也在電話中跟她說他回省城去上學了。

蘇起獨自期待著奧運的到來,只是,這一路似乎不太順利。

三月十四日,拉薩發生打雜殺人事件,舉國震驚。蘇起每天上外網看新聞,見到外國媒體的汙蔑抹黑,氣得拿英語跟他們唇槍舌戰。四月份,奧運火炬傳到法國,爆發了搶火炬事件。金晶坐在輪椅中護著火炬的新聞圖片傳遍全國。

一時間群情激憤,尤其是北京高校的學生們,不僅在bbs校內論壇上憤怒抨擊,還有人號召抵制法國企業,連鎖超市家樂福首當其沖。不少學生湧上街頭示威遊行,燒法國國旗。

路子灝給蘇起打電話,交代她千萬不要激動去參與,一定要聽學校的勸誡。別受傷,更別惹事。

蘇起說好。

火炬的風波尚未過去,到了五月的一天,蘇起正在上課,忽然感覺桌椅猛烈晃動了一下。

班上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以為誰在踢桌子。

大家沒在意,直到十多分鐘後,有人喊:“四川地震了!7.8級!”

教室裏的人仍是茫然,並不清楚這個數字的具體意義。

班上唯一的四川人是江喆,他是成都的,立刻給家人打電話,但沒信號。

同學們都是工科生,一聽沒信號,隱約察覺事態嚴重了。

江喆急得都快哭了,同學圍著安慰他。好不容易一個多小時後聯系到家人,都平安無虞。大家便放了心。直到晚上才發現,事情嚴重程度遠超想象。

之後的幾天,蘇起宿舍、班上的同學幾乎沒有上自習的。所有人都時刻關注著汶川,越來越多的災區照片,越來越多的遇難者故事……

報紙上網頁上,死亡數字日日攀升。

蘇起幾乎天天都落淚,而一張照片裏,廢墟下幼兒園無數孩子的屍體讓她趴在桌邊哭了半個小時。

也就是那時候,她忽然開始思考兒時不會去想的事——人生的意義,家國的概念。

“殷憂啟聖,多難興邦。”

也就是那時候,原本按部就班的學習突然有了模糊的目標——她萌生了做科研的想法。

他們學校的學生,大都崇拜錢學森。蘇起當初選學校和專業時,並沒想太多,可來之後,了解到錢老的事跡,已視他為偶像。

她想,如果此生選擇追隨錢老的步伐,做新一代的航天人,以此為職業,為事業,到老也會無憾吧。

蘇起將五月份家教的八百塊錢全部捐給災區,而後,在宿舍的陽台上掛了一面國旗。

有一天走在校園裏,看見宿舍樓上多了很多面五星紅旗時,她忽就笑了。

大一下學期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期末。

又是一個夏天,蘇起卻沒準備回南江——她得留在北京培訓,迎接八月份的奧運。

梁水在省城上高中,他今年不高考,暑假跟著高三生上補習班。李楓然要準備下半年在北京的獨奏會,林聲打算在上海做兼職,路子灝則在北京實習。

第十八個夏天,沒有一個人回雲西了。

大家在“一路風生水起”qq群裏說著各自的計劃,蘇起從手機裏擡起頭,她坐在石凳上,看一眼校園,樹木郁郁蔥蔥,陽光燦爛,衣著清涼的男生女生們來來往往。

路對面,男生宿舍樓樓上掛滿床單,床單上寫著各種標語。

“學妹們,哥哥走啦!”

“遊戲動漫毀我四年,學業女友一樣沒有。”

“老子是釘子戶,樓管休想趕我走!”

“兩個月後,宿舍門推開,又是新的故事。”

而其中一條格外紮眼:“北航男女七比一,四對情侶三對基。”看得蘇起噗嗤笑起來。

又到畢業季了,這是北航一年一度的畢業掛床單儀式。是02級師兄們在06年畢業時首度發起的。

今年其他高校有模仿的,但遠沒達到北航的規模。

蘇起聽說過,02級的師兄們是一屆神奇的極具挑戰性的叛逆青年。他們在六月的夜裏唱歌嚎叫,敲鑼打鼓,抗議學校熄燈停電管制,學校於是就給了他們電源;他們熬夜看歐洲杯結果夜裏停網,便把熱水瓶往樓下狂扔,扔炸彈一般抗議,說學生怎麽能不看歐洲杯,於是學校就給他們開了夜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