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油炸知了猴(第2/2頁)

清洗是最重要的一步,然後用花椒鹽水略腌漬,晾幹水分,便可以下鍋炸了。

炸這個與炸小丸子沒什麽不同,先細火慢炸,待差不多炸透了,撈出,升高油溫再復炸一遍,使其更加酥香。

然後略撒些胡椒孜然粉,空口兒,下酒,夾胡餅吃,都好得很。

然而這種東西,莫說於三,便是阿圓和阿昌也不吃。

阿圓本有些意動,但看蟲子們張牙舞爪、眉須若生的樣子,到底退卻。

阿圓雖然不吃,卻不耽誤誇贊自家小娘子:“小娘子就是膽子大”

沈韶光:“……”

沈韶光自家吃得美滋滋今日的午飯,終於吃飽了。

卻不想被早來的客人看到,這是位熟客,便是外面墻壁上題詩贊詠春盤“白玉盤上青絲嫩,翡翠釜中臠肉香”那位。

這位後來又寫詩贊過沈記的糕點、玉尖面和冷淘,都寫在那墻上,幾乎算沈記的兼職廣告創意總監。

這位到底是讀書人,當時便比出曹植的蟬賦來,“委厥體於膳夫,歸炎炭而就燔。”給沈韶光的饞嘴找了些歷史淵源。

既如此,沈韶光豈能不分他些再加上些炒胡瓜,拌豬耳之類的小菜,一爵綠蟻新酒,書生吃喝得興高采烈,醉了便擊案而歌,歌罷,仿照曹植的蟬賦,來了一篇食蟬蝗賦。

這食蟬蝗賦卻一改蟬賦的悲情,頌贊了盛世太平,言金蟬和蝗蟲這些災荒年擋饑的東西,如今只做下酒物。雖然寫的是蟬子蝗蟲,卻用詞清新雅致,駢散結合,頗有些六朝小品的意思。

沈韶光恨不得拍紅巴掌,這種格調、這種主題的,最適合當廣告詞。若是滿腔抑郁之情,如洛才子似的說“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余心”我也只好勸勸,讓他大醉一場就罷了,上墻是不可能上墻的太不和諧社會了。

沈韶光把舊詩刮了,書生趁醉,又是一筆生龍動蛇的行草,把這賦題在了壁上。

沈韶光只感慨,可惜食材貨源跟不上,若能跟上,憑這廣告詞,又能多賺三五鬥。

沈韶光不知道自己的小酒肆頗有錦鯉潛質,這首賦後來被來吃飯的李相公看到,並與皇帝在閑聊時提及,這士子便被李相公征辟入府,後來更是成了皇帝的翰林學士。

此時的翰林雖不比後世的翰林金貴,卻也是天子近臣,這士子科考多年不第,卻因一首吃食賦踏入了仕途,人世間的機緣真是可嘆。

當然,這些是後話。

沈韶光折騰炸知了猴兒的時候,林晏正在刑部宋侍郎處。

“因著本部範尚書不適,安然前陣子讓我尋的沈謙案卷宗,此時才算拿到手。”宋侍郎笑著把一卷東西從桌案上推過去。

林晏頷首,鄭重道謝。

宋侍郎笑道:“卻是抄本兒,原本兒是無論如何也帶不出來的。”

“晏懂得,這已經殊為不易了。”

像這種封存的大案卷宗,都存於特殊的档室,原先的規定是非政事堂諸相都簽字,不得借出。

但實際操作時,為了規避這種麻煩,便權宜為借閱者簽字,刑部侍郎審核,尚書簽批,可以在刑部閱覽宋侍郎又動用了點小權利,讓人給林晏謄抄了一份。

“值得安然費這許多力氣幫著查舊卷宗,那求托的沈氏子弟想來出色得很。他若來京,安然一定要代為引薦。”宋侍郎笑道。

林晏微笑,“好。”

當初林晏求宋侍郎幫忙,借口是沈謙一個子侄輩的人想知道些前塵往事,托自己查探,這人自然是子虛烏有的,但此時林晏突然想到另一層意思

宋侍郎與林晏差不多時間入仕,崔尚書出事時林晏為其四處奔走,宋侍郎是知道的,當時便覺得這人可交,近日查閱了沈謙舊案,於這位沈公的事也頗為感慨,且知道他並無近枝嫡脈留下,那這時候還查他舊案的沈氏子弟,便也是憑一腔義氣了。怪道說“方以類聚,物以群分”,都是重義輕利的。

只是這義氣有時候代價也太大了些,“這位沈公及其子身故,妻女入掖庭,那樣的高門貴女恐怕”

說至此,宋侍郎突然住口,想起傳言中林晏那位未婚妻來,不禁有些訕訕的,掩飾得喝口茶。

林晏也飲口茶,眼神暖下來,阿薺活得很好,燦爛堪比三春景光,但她應該更好一些,若有朝一日,沈公的事得雪

林晏放下茶盞,雙手放於膝上,隱在袖中的長命縷摩擦著他的皮膚,有些微地癢,林晏便任它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