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信人間有白頭(3)(第2/4頁)

張一傑調慢語速,又重復了遍:“孟總人不見了,我找不著他,手頭一堆事等著他處理,這是其次。主要是,我怕他出事。”怕趙西音拒絕,張一傑很懂話術的隨意扯了句:“從他那天送你去醫院後,人就沒了影兒。”

張一傑跟她沒那麽深刻的交情,混到現在這個位置也不是菩薩心腸,說什麽,怎麽說,那都是目的明確的。他管不著小年輕之間的陳年舊情自難忘,也理解不了孟惟悉的為伊消得人憔悴。

趙西音心跟明鏡似的,順著話推了回去,“傑哥,我出院還在家休息呢,誰也沒見過,身體沒恢復,遵醫囑這兩天也不能外出。團裏如果要排練了,您千萬得告訴我。”

電話那頭安靜兩秒,張一傑笑了下,“沒事,你休息。”

趙西音沒往多的想,這事過了就過了。上午她又睡了一會,再起來補補這一段時間的訓練錄影,邊看邊暫停,摳著自己的動作找不足,精精細細地記在了筆記本上。

臨近中午,一個陌生號碼打來電話。

趙西音以為是推銷的,沒接,直接給摁了。過了幾分鐘,鍥而不舍地又撥了過來。

趙西音喝著藥,按了免提,也不吱聲。就這兩三秒,氣氛不明所以地變了味。那頭終於說話:“你好,小趙,我能不能見你一面?”

這個聲音跟某些舊時片段重合,趙西音甚至不用分辨,一下就知道是誰了。

孟惟悉的母親,顏品蘭。

趙西音嘴唇張了張,腦子卡了殼,一個囫圇字都說不出。顏品蘭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道:“小趙,見見阿姨好不好?我就在樓下。”

豪車停在這老舊小區裏實在紮眼,顏品蘭戴著墨鏡,時不時往車窗外張望。

趙西音見到她時,腳步停在半道,沒再向前一步。顏品蘭欣喜下車,見她不說話,氣氛便半尷不尬起來。小區熟人多,來來往往的都側目。趙西音不想惹非議,平聲說:“您這邊來吧。”

人少的花壇邊,顏品蘭再也繃不住,焦慮哀求道:“小趙,求你給惟悉打個電話,阿姨不敢奢望你去見他,打個電話,就一個電話行嗎?”

趙西音看著她,一動不動。

顏品蘭雍容華貴,這麽多年似乎不會變老,錦衣華服,端莊典雅,皮膚保養得難見深刻皺紋。只是此情此景,與記憶中那位盛氣淩人的婦人形象相卻甚遠,如今只剩脆弱與哀求,眼底眉梢全是一個母親對愛子的憂心。

她說了很多,用詞溫婉,字字低姿態。

“孟惟悉出國之後,在國外狀態特別不好,我怕他出事,找人看著他。你知道麽……”顏品蘭說著說著,眼眶就濕了,“他在美國看了一年心理醫生,像變了個人似的陰陰沉沉。他斷了家裏的聯系,他父親氣得要跟他斷絕關系,孟家就他一個孩子,他差點就毀了。”

趙西音腳踩實地,卻被說得像失了重,意識輕飄飄的,好多話甚至沒聽清。直到顏品蘭忽然來握她的手,“小趙,阿姨為當初的行為跟你道歉,你就當我人老了,腦子沒轉過彎兒,誤了你和惟悉。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談談,但你結了婚,阿姨不方便來打擾。現在,現在……”

顏品蘭說得言辭懇切,動情動心,“惟悉對你的心意一直沒有變,這孩子簡直走火入魔。小趙,你就可憐可憐他,能不能……”

趙西音打斷:“伯母,您這樣說,才是真侮辱了您兒子。”

顏品蘭最後那根救命稻草徹底崩斷了,眼底的淚就這麽淌了出來。趙西音將她的手慢慢撥開,轉身要走。

“趙西音。”顏品蘭叫她全名,豁出去般的給了最後一句話。

初秋的正午陽光還帶著夏日的余熱,光暈被梧桐遮擋,只剩細碎光影遊離而下。趙西音看暈了神,耳邊嗡嗡聲環繞,世界好像靜了音。

顏品蘭離開,緩過這一陣後,趙西音給孟惟悉發短信:“你在哪裏?”

——

郊區的一處宅子,依山傍水的生態主題,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樓棟間的間距寬敞,紫竹根密成叢,清俊雅逸地圍住宅子,方與圓,天與地,設計之余也講究風水融合。

趙西音到的時候,孟惟悉胡茬微冒,一身家居服沒換,後背睡得皺皺巴巴,整個人似乎瘦了一圈。他見著人,情緒遮得密不透風,指了指沙發,“坐吧。”

趙西音不跟他這麽多假客套,“孟惟悉,伸手。”

孟惟悉身子明顯僵了下,“幹什麽?”

趙西音不跟他廢話,直接上手,沖過去抓住他手臂往外翻。動作太快太突然,孟惟悉本來就精神不佳,一時沒防住人,真被她得了逞。

她把他的右手翻過來,勻稱結實的手腕處戴著一塊積家的白金表。這個系列表盤精致,表帶卻稍寬,合在皮膚上,貼得嚴實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