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5頁)

飛快用過飯之後,溶溶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酉時三刻。”蓁蓁道。

這麽晚了,琉璃應該到了。

溶溶知道琉璃其實每日都來得早,只不過她房裏有人的時候,不管多晚,琉璃都是在外面一直等著,溶溶想到這些,總覺得有些歉疚,見蓁蓁似乎還想跟自己說話,推說有些累了,要去榻上躺著。

蓁蓁並不知道琉璃每天來給溶溶上藥的事,溶溶說乏了,自是不疑有他,收了碗筷就出了耳房。

溶溶躺在榻上,等了一會兒,琉璃卻依舊沒有進來。往日溶溶屋裏的人前腳一走,琉璃後腳是悄無聲息的買進來。

也不知今日怎麽了。

溶溶嘆了口氣,或許東宮另有要事安排她吧。偏生那天罡斷骨膏,溶溶自己又沒法上,那日琉璃說得明明白白,天罡斷骨膏不能斷,必須連上一個月的藥,一旦中斷就前功盡棄。難道這兩條腿真的要廢了嗎?心煩意亂的,溶溶一時也睡不著。

不知在榻上翻來覆去了多久,耳房的門終於動了一下。

溶溶驚喜地從被窩裏做直起來,一擡眼,整個人宛如冰雕似的凍住了。

耳房中只點了一支白燭,因此房中光線晦暗不明。那人站在門口,半邊臉隱在陰影中,只露出一個方正剛硬的下巴。

“太、太子殿下。”溶溶結結巴巴的喊了一聲,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她使勁揉了揉眼睛,然而不管怎麽揉,眼前這個英挺高大的男人還是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殿下、殿下怎麽來了?”溶溶稍微緩過一點神,慌忙掙紮著下地行禮。

“免禮,躺著罷。”

相對於溶溶的失魂落魄,太子的目光沒有半點波瀾。他今日穿的玄色常服,咋看之下十分尋常,只有離得近了才看得清衣服上面用玄色絲線繡的團龍雲紋。

溶溶當然沒有躺下去,只是眼看著太子走到榻前,她也無法再下地行跪拜之禮,只能在榻上躺著,心裏緊張得不得了。

“殿下,到底為何來……”

“琉璃說你的腿腳傷勢不明。天罡斷骨膏是大相國寺的弘安師父做的藥,他老人家已經仙逝,如今這世上懂得斷骨醫道的人,只有我。”

太子說得平淡,溶溶卻聽得心驚膽戰。太子他,這是來給自己上藥的?

因為預備著琉璃要過來上藥,她早就褪了衣裙,鋪蓋裏頭只剩了一條褻褲,她身份低微,不能像侯府主子們一樣穿綢緞褻衣,若是普通布料,穿在身上又有些紮。於是只能買最薄的布料子來做,紮是不紮了,卻有些透。

正在她愁腸百結的時候,太子已經掀開了她身上搭著的棉被。

溶溶只覺得周身發燙,像是被人揭開了老底公開處刑。她從來沒有那麽嫌棄過自己的褻褲,只在心裏暗地下決心,往後決不再買白色的料子來做。本該被褻褲遮得嚴嚴實實的地方露出一片隱隱約約的陰影,溶溶只覺得,前世敬事房裏給嬪妃們準備的諸多衫子衣裙,全加在一起都沒有她這一條褻褲更加羞恥。

好在太子漠然的目光徑直落在溶溶的膝蓋上,壓根沒往褻褲那邊瞧。

他表情冷淡地將被窩裏的兩個湯婆子撥開,“往後不能再用了。”

不用?

溶溶頓時一愣,太子似乎吸了口氣,耐著性子解釋道:“否則腿傷永遠也好不了。”說完,他的眉梢微微一跳。他是太子,向來都是發號施令,從來無需向人解釋什麽,偏生這女人一雙如水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自己,非逼著自己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意識到太子的不快,溶溶迅速低了頭,不敢再多言。

“若是冷,房間裏再添幾個爐子。”太子說著,便拿起了枕頭邊放著的瓷瓶,從裏面倒出藥膏來,指尖一蘸就往溶溶的膝蓋上點去。

“啊……”他的手勁兒很大,一指點下去,溶溶頓時痛呼出聲,然而太子手上並沒有半刻的停止,反而飛快地點起來。

他上藥的法子跟琉璃完全不同,琉璃是用掌心溫柔的揉著捏著,他卻是用指尖輕點。雖然看著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但他手勁兒極大,只是那麽一點,便有雷霆萬鈞之勢。

溶溶咬牙忍著疼,硬逼著自己不喊出聲,然而有時忍得住,有時忍不住,她的痛呼聲斷斷續續從耳房裏傳出來。

她只顧忍著疼,萬萬沒料到這聲音叫有心人聽了去。

……

“你沒聽錯?”

榮康院裏,王宜蘭秀眉深蹙,緊緊盯著跪在自己跟前的譚婆子。這譚婆子今年四十多歲,早些年死了男人,沒兒沒女的,一輩子都在侯府的廚房打雜,如今正在韓大娘手底下負責洗菜切菜的活計。

今晚侯夫人今日拿了根百年老山參過來燉雞湯,熬了一天,最終只得了一小碗,她用了一盅,侯爺用了一盅,三姑娘用了半盅,韓大娘白天打理時偷摸留了點參須,等到晚上廚房裏人少了這才拿這根參須和雞腿一塊兒燉,百年山參藥勁兒大,只是一根參須就能聞到濃濃的人參味,韓大娘只好讓跟自己關系親近的譚婆子偷偷給溶溶送過去。